“咳咳,娘亲……”
阡陌见君拂并未被伤到,轻咳两声后放心地笑了,只要自己能够拼着最后一点力量护住她的安危,那么这身残破不堪的无用身躯总算尽了作用。
“娘亲……”
“不要说话!”
他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尽数被君拂打断,又气又急害怕这人又要乱想一些有无之事,干脆一口气将他的话语喝斥回去,只等过了这一遭再说也不迟。
“当务之急我先把你的心脉疗伤好,以后有什么想说的等到好了再说,绝对不能出事,听到没有?”她虽话中狠厉,可面上却是慌乱与脆弱,掩饰着颤抖道,“等到以后再说,我都会仔仔细细听得。”
阡陌见她便知自己这举动肯定又是把人吓坏了,有些懊恼太过不该,应了声不再开口。
他一扫过前方怔楞住的共工,眼底的痛色一闪而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最后只是一个偏头躲了过去。
……水儿,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危害到娘亲的性命。
阡陌的心中是有些怨忿的,而这些怨、这些失望共工太过熟悉他了,只是一个对眼照面便能知晓洞悉,而这些成了一个不小的打击,连连激得她脚下后退。
“我反而现在有些痛恨起自己,为何要如此了解你的心思了……”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你现在心里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太过,太过明白得真实了。为了她,你要如此待我吗?祝融。”
阡陌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可瞧着眼前不断替自己用魔气梳理加以疗伤的君拂,那最后的不忍心都化成了坚定。若是伤害娘亲,无论是谁……即便是水儿也不能原谅。
“你放了他们回去吧……”
“有些事情,我需要与你单独谈谈。”
他安抚的拍了拍此刻满脸不赞同的君拂,示意她放心不会有事,从过去的情意说起,企图能够唤起共工最后的一点过去残存清明。
“你我从开天辟地都相识了,这一个世纪的知交情,能不能请你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们?”
“放了他们回去,让一切平息结束,可好?”
共工见他此刻孱弱的模样,从以前到现在何曾又见过他露出这般弱势的神情?只道时间太过奇妙,这一次的沉睡竟会错过了他太多的故事。
难道,是她错了吗……?
望着此刻面色苍白的人,她终究是心软了,眸底的腥红褪了去,一丝久违的温和显露出来:“好,我答应你。”
她愿意答应他,即便是为了君拂那个妖女,她也愿意。只道是这请求,太难拒绝。
“你们走吧。”
“趁着我没有改变心意之前走得越远越好,否则下一次即便是祝融的请求,我也会要你们一个个的性命才能化解了这积压的怨忿!”
君拂闻言不动也不出声,目光对上怀中安抚的阡陌毫不退让,心底十分不赞同方才他的话,如今受了如此重的伤不说,她又如何能放心将其与现下神志不清的共工独处?
“不,我不走。”她蓦然间发了声,坚定不移道,“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就走了,要是回去我们就一起回去,要是留下来我们就一起留下来!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三个选择。”
“……岂有此理!”
共工本就是心下不甘强自压抑了许久才决定放了他们,可谁知此人一开口就反驳了回来,甚至还打算将阡陌一齐带走!就连最后的相处机会也不愿留给他们!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在阡陌的面子上决心放你们离开,我再问一句你们走还是不走!”
她下了最后的通告,带血的手已经做了准备握紧成拳,獠牙似露非露,就差最后一丝激怒全然没了清明。
“我——!”
“……阿拂!”
君拂刚想开口一个回绝,却被在后静待旁观的画无骨急忙断了话头,上前几步握住她的肩膀,道:“这是我们唯一逃出去的机会,如今共工答应了阡陌的要求肯放人,我们可莫要错失了。”
“可是——!”
“娘亲!”
阡陌见她仍未被说动,主动开了口说道:“我没事的,水儿到底还是过去的水儿,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反倒是娘亲与重瞳你们,若是一直呆在这只怕时间越久越是不利,水儿现在最是经不起刺激,你们先行离开我与她说清楚后自会回去。”
他伸手去握住君拂的手,不舍地看着她说:“我最害怕得就是娘亲你会受伤,若是真的被水儿伤了你,只怕我是左右为难,两边都难受。娘亲,你愿意看着我变成那样吗?”
君拂揪紧了心,咬紧了嘴唇许久不肯发声做出决定,在阡陌与画无骨再三劝说权衡利弊之后,这才非常艰难地退让了一步。
“好,我答应你。”她最后将魔气传输进阡陌的身体内,一道无形中的结印将自己与他的命脉做了牵引,只要一有危险便立即能够感知到。
“你要答应我,别逞强,别乱来,若是身子感觉不舒服,别不做声。”
她再三确定了阡陌身子暂时无大碍之后,这才一步三回头与画无骨过去后方找了伏羲二人,几人将各自的情况都互通了一遍,商议出了结果。
“阡陌留下来跟共工有话要说,我不放心地将他独自一人就在这里,已经于他的命脉处结了一道封印。”
君拂脸上并不见脱难得轻松,反倒阴霾重重未解愁眉,一想到此刻的阡陌情况,这心里如何又能够安然镇定下来?
“只要一有异动,我即刻感知到就能飞过来。”
她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几人听后,扫过画无骨与伏羲二人不禁话头一转,道:“你们呢,有何打算?”
“待在魔界。”
画无骨毫不犹豫地回了话,反而是伏羲听闻了他这番打算后一时间怔楞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兄长,你难不成还要继续守在这魔界不成!?”
他有些激动,经历了太多的突然变故方才竟忘记了此番过来的目的,在这时候终于重又想了起来:“仙界的天山河水突然决堤奔腾,肯定也扰乱了不少仙客的安宁,正是等着你回去处理的时候,兄长怎么能在这紧要关头继续呆在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