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转过身不愿再看一直凝眸而视的画无骨,强自镇定仿若并未被搅乱心绪,不断地暗里说服自己,不能回头,绝不。
她极其冷淡地说:“你这番话我就当你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也莫要再来魔界,毕竟仙魔有别还望大帝能够尊重我们这儿的规矩,如若再发现擅闯就别怪手下不客气。”
见她想也不想就满口回绝,阡陌心下的忐忑稍定,一个上前将身后的人儿遮挡得严严实实,且绝不退让。
“娘亲的话你也听见了,可别再满口胡言乱语说个不停,若是让旁人听见了指不定又要起了一场波澜。”他心中有气,话中也不客气,“你既然选择了安安心心守护你的天界,你就好好的待在上头,三心二意变来变去的,莫非真以为人人都能心无旁骛等你回头?真是太过高看自己了。”
也不知这人到底有何颜面理直气壮说到求娶之事,在做出如此多的杀千刀混账选择之后,竟说忘就忘如此快速,非得搅和得大家都不得安宁方才甘心?
阡陌一直都瞧不上画无骨抉择不定的做派,从前是痛恨他压根无法护住娘亲的周全,现在是厌烦他三番五次不放娘亲平静的生活……从来都是碍眼非常!
他见自己一番话说出去后仍未得到回应,厉了声色直言道:“你若不回去,我就叫人将你轰出去了,听到没有!来人,来人!”
“阡陌!”
君拂在此刻才发了声阻止住了他的继续叫嚷,摇摇头说:“仙界毕竟与魔界关系紧张,如今他出现在魔界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只怕闹大了对双方都不利,传出仙界三番五次会见魔界的消息,各方势力怕是又要有了一番别的心思。”
她希望今天的事情除了在场几人知道以外,最好能够悄然就抹平了一切,这样才是当下的万全之策。
“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吗?”
望向院落处久久站立却不发声的画无骨,君拂脸上云淡风轻,让旁人瞧不出是否有任何的恻隐之心:“大帝今天失态了,还请你出了这个魔宫把方才的事情忘了干净,可莫要失心疯胡搅蛮缠让我难堪得好。”
“……难堪?”
“原来这一切对你而言是难堪的吗?”
画无骨不知是何感想,只觉一切都荒谬可笑,担心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希冀了这么久……在这段时日里自己过得并不好受,得到的不过只是又一次的失望。
他心痛难耐,面上却仍旧冷然独世:“我听重瞳跟我说起你茶饭不思日夜不能寐的消息之后,又是担忧可又是可耻的庆幸……总以为你跟我一样,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不曾想是我一个人会错了意,才让这场局面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是我冲动了、冒失了。”
看着去过去判若两人的阿拂,曾经那个会依偎在自己怀中、笑着说“夫君”,娇嗔着嬉笑怒骂的女儿家作态的妻……终究还是被他亲手毁掉了。
他难掩一身的颓然,君拂一眼便识破了这冷面之人的伪装,心中略有动摇,可一想到有所亏欠的阡陌便尽数收敛了干净。
“大帝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她忽略掉话起之后心间的钝痛,低垂着眼帘辨不清神色,“我与你早就在过去时候说得再清楚不过,你我已是两清,缘分到此为止。可莫要张口闭口让旁人误会,如今的我……只希望能够守候在阡陌的身边,除此之外别无它求。”
“你走吧。”
画无骨听她处处为阡陌着想、处处为他殚心竭力的考虑周全,想到这份深厚的情意本该属于自己,不甘心、嫉妒、悲愤……种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快要将他淹没。
“不,我不走。”他突然心念一转,决绝道,“在你答应原谅我之前,我就在魔界这条人人必经的道路上守着、等着,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我就什么时候离开这魔界!”
“你!”
“无耻之徒!”
阡陌哪里有曾见过他这般赶也赶不走的做派?惊诧的同时又为这冥顽不听劝的性子感到气恼,极为激动的一挥袖,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好好交流?
他身子颤抖,指着画无骨气得不行:“娘亲都说得如此清楚,你却将整个仙魔两界置于不顾,口口声声整日的将大义挂在嘴边?到了一己私欲的境地出尔反尔翻脸比翻书还快?真叫人大开眼界!”
君拂见阡陌情绪激动的模样,唯恐一个气恼损耗了身子命脉,不由担忧地靠近了去拍抚他的后背,说:“好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既然话都自认说了明白,就不必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多费口舌,也切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自己。我们回寝宫里去吧,可好?”
她一直柔声安抚着阡陌,眼神光都未去打量画无骨一丝一毫,这般冷漠的做派让人见了只道是真的放下了,谁也不知晓她这心底的异样。
“好,都听娘亲的。”
阡陌亦是如此,见她这样便满心以为这是彻底放下了,心底再多的不踏实都跟着落了地,娘亲能够顾着自己再无其他,现在这样他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走吧。”
他牵起身侧的小手,一扫院落仍旧坚持不肯走的画无骨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可并未再发作,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胜过一筹。
“好。”
君拂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一个应声就准备进了寝殿再不回头,可谁曾想画无骨的呼唤就在身后络绎不绝且坚持不懈。
“我说过,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日夜守在魔界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你!你若一日不松动,我就一直一直守在那!以此见证我的真心!”
“阿拂!我是真心实意的忏悔过去种种糊涂选择!我画无骨发誓,终生唯有你一个妻子!唯有君拂才是我的妻!”
“在此立誓,至此不渝!”
……
……
阡陌坐在椅子上,身子隐在未被太阳光照射的阴影处,听着门口画无骨不断的叫嚣,脸上阴霾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