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仰躺倒地,这才知道自己竟疏忽大意在交战中分了神!犯了如此大忌不说,刚才的她却是为的画无骨落了败!
“可恶,可恶!”她怒吼出声,不甘心地一阵挣扎使得肩膀处的伤愈发加重,汩汩鲜血都成了滩,“我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言之凿凿地说出再不相干,为什么却要再为他分了心神!
“娘亲,娘亲!”
阡陌见远处尘埃落定,她一副伤得不轻被牢牢钉在地上的模样,急得一个踉跄想要跑上去,却谁曾想反而摔了跟头。
“娘亲……!”他顾不得痛,艰难地支撑住身体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过去,眼中被那刺目的鲜血激得心绪翻滚,咳嗽更是剧烈频繁了。
“阡陌……!”
君拂察觉到动静,悔恨自己落了败不说,现下徒留失了修为孱弱不堪的阡陌急得伤神,本就忌躁忌急需要静养,如此一刺激可如何得了!
“你回去!快回去!”她侧头见那蹒跚踉跄的身子,不管如何呼喝都艰难地摇晃走近,心疼地眼眶都红了,“阡陌,你莫要这样!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阡陌!”
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劝,阡陌一语不发强撑着自己走了过去。越是近了就越是瞧清楚了她的伤势,整个肩窝都被剑身穿透,霍大的血窟窿有碗口大小,那么多的血止都止不住。
“娘亲……”
待到了跟前,他终于支撑不住的双膝触地摔倒了,顾不上相撞的疼痛,双手小心地抚摸上人儿的脸颊。
“疼不疼……?疼不疼?”
“不疼,我不疼。”
君拂见他这样,心疼得暗里咒骂自己为何在交战时不多多顾虑几分,现在害得他也跟着担心忧虑,真是不该。
“我不疼,真的,别担心我。”她握住伸来的颤抖大手,触手冰凉一片更加内疚不已,“你呢?你疼不疼?刚刚那一摔,以你现在的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住!回去,回屋里去好不好?”
“……我不能回去。”
阡陌脸上全是决绝坚定,说什么今天也绝对不能放任她不管。回首望向一脸洋洋得意的伏羲与仍是面无神色的画无骨,额头贴地,竟跪了下去。
他舍弃掉所有尊严,舍弃掉过去的强者威严,审局度势,希望这一跪能救下娘亲:“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修为全无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还能再苟延残喘几年。保护不了娘亲,驱赶不了外敌,只有这一个办法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阡陌!”
君拂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额头贴地的屈服身姿,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她知道这个人向来是有多么骄傲!他这么恨画无骨,可是今天竟然却要为了自己以这般臣服模样祈求二人放过一条生路!!
“阡陌!你站起来,我们不求他!我不准你这样求他!”
“站起来,阡陌!”
她高扬脖颈,一声大喝使得脸颊都通红,硬生生地拉扯肩膀的伤口,一寸又一寸用肉身划破利刃,靠着这样的自残方式脱离了流光剑的禁锢!
绝对不允许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自尊拱手让人,供人踩在脚下!
画无骨从始至终都默不作声,自那束偏离了轨迹的剑流席卷而来之时,他就竖起了结界轻而易举挡了过去。眼下见这场混乱不堪的局面难以控制,这才出了声。
“你这是干什么?”他望着低垂脑袋的阡陌,复杂心绪不亚于君拂,“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站起来!”
他的手凭空一托就带着仍旧不肯起身的阡陌站了起来,也不管其是否站稳了,神力一收就隐了支撑。
“阡陌!”
君拂急忙上前扶住了阡陌快摔倒的身子,又气又急地眼眶都红了,掌心的魔气源源不断输送过去,说什么也要护住他现在脆弱的心脉不可。
“你怎么这么傻!”她气得哽咽,不知道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当时得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跪在地上祈求生路,越是想得深,泪也流了满面。
“……娘亲。”
阡陌见她都快成了血人,心里何尝又不是心痛交加?恨自己眼下无能为力,还在这个时候身体孱弱,裹了乱。
“你莫要再为我用魔气疗伤,你自己更需要!”他的手摸索到她的小手,紧了紧力道,“不需要为了我这副苟延残喘的身子浪费魔气!留着,统统留着好好养伤!听到没有!”
他就是一个凡人命数将死之人,如何又担得起娘亲这般照料……
“不行!”
君拂一口拒绝,强硬地拨开他的手重又输送起了魔气。两人皆狼狈不堪,伤得都不清。
“兄长,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我们不如……”
伏羲贼头贼脑地近了画无骨的身边,悄声地说了几句。俩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样子,一看就知现下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两人皆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当下都是伤得不清,还有一个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凡人。这么好的机会,倒不如一起解决掉他们,来一个斩草除根……
他想得尽兴,兴奋地一抬眼就对上画无骨冷凝成冰的眸,这一对眼不禁骇然得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后脑勺,暗道一声太可怕。
“现在这情形,你想着什么大好的机会?”
“不敢,不敢!”
伏羲被这冰渣冷凝的话一个激灵,双手连连摇摆表示并非本意,脚步退到了十步开外才觉有了安全感,整个人都好似阎王地狱走了一遭。
画无骨不再理会他,转身望向血人儿模样的君拂又起一阵心疼,上前两步想要替她疗伤,脚下还未走近就被猛地喝住。
“别过来!”
君拂抱着阡陌,察觉身后窸窣声冷了面色,侧首冷声质问道:“我们不用你假惺惺的做派,只求你给个生路莫要为难我们!莫要赶紧杀绝才好!”
“阿拂,你误会了……”
“误会,这一切你竟然跟我说误会!”
面对她赤果果的敌视,画无骨进退两难又百口莫辩,站在一米开外的距离竟觉二人仿佛隔着无数道鸿沟。
“我与伏羲……这就回去,你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