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要如此狠心,与自己、与过去断的一干二净,就连几句话的耐烦心都没了吗……?
画无骨打心里是不肯相信的,这番前来打探明面里是想弄清楚“第三人”的虚实,可暗里是否存着想要再见一次君拂的念头,这个想法谁也无从得知。
他见前面两人郎有深情、妾有情意的**氛围,痛心、悔恨、悲伤……以及那一丝丝不可忽略的嫉妒不甘在作祟……如果没有天牢内那一场大闹,现下呆在阿拂身边的,是他——画无骨才对。
“神魔两界重修旧好,于你于我甚至整个九州都是有利无害。这样的大义有何不可?”他一扫二人交握的手,话调更冷了,“我需要你,整个天界更是需要魔界支持。回来吧,阿拂,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想要的一切?”
君拂见他不但没有过去追悔之意,并且信誓旦旦在此大放厥词,冷然一笑,眼中全是不屑的绝情。
“我过去想要的,都在仙界天牢一战中,没了。”她嗤笑出声,只觉今日一切都是讽刺,“过去我想要的,你吝啬不给;现在我想要的,你给不起,我也不稀罕。画无骨,你真当我君拂是随你开心呼来喝去,碍眼了想丢就丢的物件不成?”
她过去多么想放下手上的一切繁杂琐事,不管是魔界也好;魔尊身份也罢,她都不想要,只愿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二人在百柳谷相偎相依,共赴黄泉。
可到了今天,她才突然发现,不管他与她经历了多少三世磨难,以不同的身份厮守在一起……最后的结果终是梦一场,全是空。
“我,君拂。重来一次,不想再因你伤情伤身,只想听从本心,开开心心地过完后世。这点心愿,我想大帝必将满足我。”
画无骨沉默了半晌,听闻此言面上沉色却隐忍不发,在场的几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徒留一场尴尬的寂静在院落凝滞。
“兄长……?”
伏羲实在受不了这对峙的气氛,匆匆一撇前方的君拂与阡陌二人,心底浮现不耐。说到底他即使再怎么厌烦他们,可依现在的魔界势力蠢蠢欲动,动手实非良策。
打也不能打,还得收敛住脾性在此默不吭声,这样的做派实在憋坏了他。只想赶紧劝下兄长放弃,才能放心地一起打道回府,从长计议。
他小心翼翼地道:“既然这妖女不屑我们神域的真诚邀约,将仙界与兄长说得如此一无是处。我们大可不必在这浪费功夫,还不如尽早回去,莫要叫下头的仙慌了神。兄长可不知道,你这匆匆忙忙跑出来,招呼也不打,侍婢可急坏了,只怕再不回去,又是一场乱糟糟。”
君拂见他话中极尽不客气之词,旧恨还在心底隐埋未消,这新仇的挑衅是赤果果地迎面而来。她本就傲然的性子哪里忍得?手中的寂魂剑起了锋芒,蓄势待发。
“听你这话,反倒像我们魔界不识抬举了?”她藐视地睨了二人一眼,道,“也不知神域中人到底是有多厚脸皮,一个个的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打完一巴掌再企图给一颗甜枣,这种粉饰太平还自以为赏赐的事情也只有你们仙界做得出来!真以为我们魔界跟凡人一样,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供上神坛了?真真是可笑。”
“你说什么!”
果然,伏羲本就是经不起激的性子,三言两语就被她的话气到跳脚,刚才还安抚画无骨莫要动气洁身自保要紧,现在却恨不得上去撕了这张嘴,省得污他耳朵。
“我们神域何时轮到了你们这些阴沟里的魔界人置喙!?”他气得不轻,叉腰上前回嘴道,“整日见不到太阳,得不到阳光恩泽的心狠手辣之辈!比起凡人,你们这些不择手段的奸逆更让人生气,看见了就恶心!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看不上仙界,呸!”
“放肆!”
两人三言两语就被激出了火气,各不相让都打算手底下见真招。尤其是君拂眼底冷光就似刀子,不把其肉身魂魄磋磨到全数散尽,就难解心头郁气。
“娘亲!”
她手持寂魂剑正想冲上去,却被阡陌掌心一紧拉扯住了去势,不由冷了面色,回首问道:“怎么,连你今天也想阻止我不成?方才那口无遮拦的话,你全当没听见?都这样了你为何还要拦下我!”
“娘亲……!”
阡陌见她情绪激动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心底又急又无措,正对上思绪不平静之时,还未开口就起了一阵的咳嗽不止。
“咳咳……娘亲。”他捂住口缓了缓阵阵腥意,这才一个喘息开了口,“百柳谷处处风景如画,闲情雅致绿竹成荫,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重回居所,打算静心过日子的不是吗?若是今天你一剑冲突,心底是畅快了,且不说百柳谷多少绿竹倒地,就说日后神域又怎会善罢甘休?这样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君拂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手中的寂魂剑身也陡然暗淡了锋芒。是啊……这样打打杀杀的斗争日子,跟过去又有何不同?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你们走吧,莫要再出现在百柳谷,打扰我们清闲。”她思来想去,这才重将剑身归了鞘,望着前方二人的身影冷如寒潭,“若再让我发现神域中人的影子,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休怪我不留情面全都打回你们天界去!到时候你们可莫要兴师问罪,怪我先斩后奏了。”
“你……!”
“伏羲。”
画无骨凤眸始终看着君拂,不曾转了目光。见伏羲欲冲动上前,宽大袖摆中的手一抬,轻而易举地就拦住了他。
“罢了。”
“可是……!”
伏羲不甘心得很,眼眸狠狠地盯着君拂,只恨修行不够一举拿不下这兴风作浪的妖女,否则定要抽筋扒皮彻底将其碎尸万段!省得阴魂不散又得了重生整日扰乱兄长的思绪!
“哼!”他愤恨的甩甩衣袍,平息心绪后回了画无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