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站住!”画无骨一声厉喝,望向前方不管不顾一个劲飞得极快的伏羲,眸间压得沉沉。
早在刚才风府府邸,他对其心底起的小心思隐忍不发。一是为了有利于神域局势,不起内讧,二是为了在风玄几人面前有谈判的势头,有足够的筹码带回阿拂。
可现在面对前方埋头直飞的伏羲,画无骨彻底没了耐性,一路呼喝都不见其有停下的动静,还是直到了南天门,才在天兵的协助下拦住了他。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高耸巍峨的南天门牌匾之下,身前的天兵天将跪倒了一地亦不发声,徒留一片的凛然威压震慑其间。
伏羲紧了紧怀中昏睡的人,面对一直以来冷面冷情的画无骨亦是有些发怵,可一想到心下抉择,动摇的眸色坚定几分。
“兄长,你这是干什么?”他状似不经意的眼珠一转,颇有些虚势,“我们不回神域大殿?在这儿南天门杵着做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思所想到底在谋划什么。”
画无骨不为所动,寒意刺骨,威压更是重了几分。对于这亿万年间的手足了解,要不是直接戳穿,只怕他现在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打算从实招来。
“你把阿拂交给我。”长臂一伸就想接手,可谁知却被避开了去,面对这一变故眸色一眯,冷冷地道,“怎么?你我谁人将她带回大殿不都是一样?为何突然避开?”
这一质问更是让伏羲冷汗涔涔,心底思忖来思忖去都没个主意。若没有一个合理拒绝的解释,只怕想要安抚下兄长真是难上加难。
他连连后退撤开了一些距离,色厉内荏道:“你想要带走她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在大局面前、在神域在众多仙人与君拂产生冲突,发生危难的时候,你到底作何立场?”
“我不知道。”
画无骨的模棱两可让伏羲希冀的眸光都瞬时暗淡,隐隐藏着很深的失望。可即使明知此刻不妥当,他仍是一咬牙说出了口:“你就不怕父神在天有灵,看见你再次为君拂失了立场,会九泉不安、难以放心吗?!”
“放肆!!”
见他提及父神,画无骨仿若被触及了逆鳞,运出的神力积攒出无尽威压,带起一阵冷冽的大风席卷在南天门所有人之上。
他从一开始对父神就是尊敬万分,听命从是不敢有违。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百柳谷生活的岁月仿佛就像偷来的安宁,得不到父神的理解,也得不到他的支持。
“好端端的,突然提起父神名讳做什么?”
瞧着眼前的画无骨是真的动了气,伏羲暗里一思忖,无视直直逼来的冷压开口道:“兄长为何突然出了手?莫非我的话刺到了兄长不成?难道方才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若再为了君拂全然不顾一切,别说父神,就是我也要出来阻止的!”
他坚定了眸色,不畏惧扫射而来的寒光。想到君拂还是若依一世时,兄长大受打击、颓然不已,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今天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看他入了歧途!
“你这是,拿父神来压我了?”
“是。”
画无骨得到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心中有怒却只得压抑。不光是念及手足情分,就凭他口中的“父神”,也不得不有了踌躇。
一挥袖带出一阵神压波动,他一扫跪倒一片静心等候的天兵将领,冷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待一个时辰左右再过来驻守。”
“是。”
得了令的天兵们如释重负,一个称是就往后退了去。只留画无骨与伏羲在大门之下对峙,一个面色凛然,一个带着后怕。
“那照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放人了?”
伏羲被画无骨冷冷的一眼激起全身一阵寒意,缩了缩脖子有些气弱。可一想到自己这般是为了兄长、为了整个神域,是没有错的!这才挺直了身板,不停暗里给自己打气。
“是!”他坚定地一点头,手中攥紧了仍然昏睡的木淋汐,“你就算不听我的,也要想想父神!他自古以来与天地共存的年岁,本就有知晓未来,预测古往今来的本领。他说君拂是你的劫难,生死劫与情劫仅仅只在一念之间!兄长,这样的劝诫还不能使你醒悟吗!”
他们的父神——盘古,早在仙逝之前就为了画无骨与君拂的牵扯头痛不已,如何都想阻断了他们的来往。若非大限已到,也不会托付伏羲在旁加以控制了。
这些道理,画无骨岂有不知,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每一次都能听见骨骼脆响,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没有彻底失了态。
“你可知若不是女娲拦下我,强硬要我接手神域大帝职位。我也不会丢了阿拂这么多年,拱手给了他人做妻子!”他上前几步,说到此仍是意难平,“如果没有这些枷锁,这些负担!我与她又怎么会两两分离,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还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终于将阿拂带了回来,你又要用父神来压我?”
他的步步紧逼,使伏羲一直往后退,心底对这番话起了波动,愧疚也罢、无奈也好,可到底两人之间的立场不同,无论如何谁都不肯退让。
“父神他本是要你掌管仙界事务,看你实在不愿才托付给了我。现在,你重新接手神域大帝,并且使三界井然有序,安泰祥和。眼看着所有一切都步入正轨,兄长,你放手好不好?”伏羲满眼祈求,一直劝其放手,“你莫非真的要为君拂,抛下这神域所有子民,不顾苍生,所有的所有都不管不问了吗!”
此话一出,画无骨陡然停了脚步,心间震荡不已。父神的临终遗愿、千万余年神域职务的责任似是千斤重,让他整个人都沉重了几分。
是啊……那些期盼祥和的百姓,他真的就这样不闻不问了吗……?自古以来神魔两立,若真的选择了阿拂,那么注定会害得无辜子民受牵连。这样,与他这千万余年的心愿岂不两两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