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萧狠狠压制住她的动作,一直待那块肉被咽下,他才脱力的松开手,倒在了地上。
“南萧!”离笙急得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脚就下了地,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你怎么这么傻,我都说了,你别再这样!”
她望向南萧鲜血淋漓的手臂,泪水夺眶而出。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每一次她都会莫名昏睡过去,而每一天醒来,她嘴里都带着腥味。
答案如此显而易见,她又怎么会猜不出。到底为何,让她遇见这样的傻瓜!
颤抖的手擦拭掉他满头的冷汗,泪珠一滴一滴落下,难捱的伤感情绪让她不禁呜咽出声。
五天的连续割肉送血,他的脸色一日不如一日,现在更是毫无血色,让她发慌。
“你这样,让我怎么还!”她埋首进他的月匈膛,崩溃大哭。
南萧意识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可他还是强撑起最后一丝气力,用手碰了碰她哭花的脸。
“别担心,这伤最多不超过明天,就会长出来的。”他的声音比平日更加低沉,眼帘半开半合间,透过朦胧深深地看了一眼离笙:“我做的这些,你若是跟我提偿还,未免就太伤人了。”
只要她一切都好,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的,无需她所谓的还。
南萧心满意足,安心的在满是她气息的怀中,沉沉睡去。
一块肉换她一个怀抱,怎么想都是不亏的……
离笙不再出声打扰他,两指在空中虚画结印图腾,待咒法已成后,将它凭空输送了过去。
图腾不停转动,来到了南萧受伤的手臂,发出玄色光芒。只是一个瞬间,那原本**不平的伤口处,淡粉色的新肉长了出来,覆盖住鲜血淋漓的血肉。
这再生的过程似乎很难受,昏迷的南萧浓眉紧皱,本被她擦拭干净的额头上重又布满了冷汗,随着每寸新肉的长出,连连发出痛苦的低吟。
他手臂上的伤势大好后,图腾咒法也失了效力,周身光芒黯淡下来,没多久就消散在空中。
离笙心疼地用手不断去摩挲他狰狞的伤疤,就这样一直默默的守候他在身边,不曾松开环抱的双手。
而此时九重天上的神族领域,盘古一挥袖,就将窥探二人的玄宗镜重又收回了袖摆。那定格在离笙的最后一个画面,清晰的照应出她脸上的复杂情意。
如今修罗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而朱雀又因磨难生出了许多软肋,一旦有了软肋就有了牵制。看来若是现在下手,也不失是一个好时机。
盘古不断沉吟,长期处在上位者的他,亿万年积攒下来威严,即使是画无骨——他创造出来的儿子,在他面前也不过只是班门弄斧,不堪一击。
他是开辟了天地,将宇宙混沌一片重组的开创者。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所思所想皆能引起九州风云顿起,覆灭和重生不过只在一念之间。
这样一位上古天地的神人,如今盯上了朱雀,只怕就算她想逃,也都只是徒劳。
盘古敲定了主意,不过虚空随意一划,就割破了气流,一道状似门扉的形状化成了混沌,在空中发出幽幽暗光。
他毫不畏惧的往混沌里走,宽大的背影眨眼间就被黑暗淹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殿中仍旧互相依偎的两人,并不知道一场生离死别即将发生。如今所有的岁月静好、安静祥和的氛围,就像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宁静,只待一个爆发就能打的人措手不及。
“朱雀。”
充满威压的声音蓦然从殿堂中出现,离笙心下一紧,抬首去寻说话人的踪迹。
“你是谁?”她连自己都未察觉到,只是一个声音,就让她心跳如雷,心脏仿佛快要跳出嗓子眼。
身体不自觉开始紧绷,直接将戒备提到了十成十,她用灵力护住仍在昏睡的南萧,慢慢站起身,准备应对这棘手的人物。
“朱雀,是本尊。”一只绣满金色游龙的靴子凭空从离笙的正前方出现,它穿破了气流,硬生生地将空气拉开了一道暗黑的口子。
待盘古整个身体都从混沌中走出来后,那道撕扯开的口子不过一瞬重又恢复如常。
他不怒自威,背手而立,就这样淡淡俯视着地上的离笙,不悲不喜,可周身强大的威亚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看清楚来者何人后,她的瞳孔因为惧怕猛地一缩,连一向迎难而上的斗志都被击打得粉碎。
“是您。”离笙一步一步往后退,连声线都带着颤抖:“神尊您不远万里前来修罗,请问所为何事?”
没有希望的,若是其他人还有一战而胜的可能性,可面对盘古,她只能祈祷侥幸的发生。
结果下一秒,他的话一出口就将她零星的希望打破,整个身子都仿佛坠入冰窟,绝望非常。
“本尊不为别的,就为了你。朱雀,你是自己走,还是本尊拖你走?”盘古向来不喜兜圈子,话中意思没有半分商谈余地。
他想得到的东西,如今还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九州大地本来就是强者生存,弱者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这是他创造的规则,当然任何人都不许忤逆。
离笙凄然一笑,她知道盘古之神说到做到,如今他的话就像一道死亡诏书,即使再不想选,也别无他法。
“如果我跟您走,您能否答应我放了他?”她低眸深深望了一眼南萧,满是不舍。
想到这百年来的相处,被她刻意压制的情意在这生死关头一齐爆发开来。离笙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拉住他的衣襟,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南萧,至此一别,以后再想相见,恐怕难如登天,望你珍重。
她的眼睫不断煽动,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打到南萧的脸上,温热的触感惊醒了他。
“离笙……你怎么了?”他非常不解,不仅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吻,更是被她周身充斥的绝望弄得心慌不已。
他离开她主动附上的唇,拉住她的手臂一个使力,两人皆踉跄的站起身。
盘古一直淡淡注视着一切,毫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