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等着,洒家进去通禀一声。”
“多谢师傅。”
小太监一边道谢,面上的神情更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兀自小心的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就见赵公公板着张脸,迅速自里面退了出来。
“王爷,皇上召见。”
御书房中此刻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菱花和邀雪二人一红一白,长裙拖地,躬身站立于皇上的书案前。
“幽儿,可是要为你那正妃求情?”
早已看透一切的皇上洛明决,此刻面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温度。
“父皇既已知晓,还望恩准儿臣,将阿言从天牢中接出,同儿臣一并回王府。”
待其语落半晌,洛明决却并未说允与不允。
良久后才终于沉着声音,语气低沉道:
“外头的尸身,皆是献上伪证要置你于死地之人。朕……今日命菱花和邀雪,将他们手刃,斩首示人!你可知朕之用意否?”
闻言,洛幽忙双膝一软,跪倒地上,抱拳一礼道:
“父皇是想为儿臣洗雪冤屈,儿臣多谢父皇厚爱,但今日,儿臣一定要将阿言从天牢中带走,不是因为拉拢哪一方势力,而是因为……她是儿臣的妻子。”
他怎么会不知,父皇方才那一番话的用意?
从前父皇在外人面前待他冷淡,皆因担心他和皇长兄一样,被奸妃所害,这大祁天下没了指望。
但如今,夕贵妃已经狗急跳墙,父皇之所以下旨将那些献伪证欲置他于死地的人全部杀死,就是为了给夕贵妃费相之流敲一记警钟。
警醒那些想要杀害他的人,他洛幽即便再如何不得圣宠,也终归是皇子,不容任何人下手加害。
但与此同时,皇上也是有意要助洛幽反击的。
毕竟他的身子愈发不济了,也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所以,在他尚未驾崩之前,他自是要尽他最大的能力,保住洛幽。
他原本也不想杀云汐言,谁能想到这个蠢丫头那天竟然亲自跑到自己面前认罪,说那私印是她偷的。
要是能让她当众作证,便可连根拔起顺带着将东之俊和其背后的崎赤山庄也一并拖下水。
可惜啊!他这边的事尚未处理完,这洛幽便来了。
“你是要气死朕啊!”憋红了脸,洛明决下一刻便开始咳嗽不断了起来。
“皇上息怒,王爷他……”邀雪有心帮助洛幽讲话,却是刚一开口,就被皇上呵斥住了。
“住口!朕在和他讲话,你来插什么嘴?滚出去!”
“是。”
白衣拖地,转身在对上洛幽的目光时,邀雪一双寒眸里满带着难以道尽的情愫。
但也只是同其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低下头去,掩面碎步出了御书房。
“父皇,儿臣知道,您想要让阿言指出背后怂恿之人,可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对方矢口否认,当堂狡赖,咱们实在是没有旁的证据了呀!还望父皇三思。”
洛幽言毕,忙一个头磕在地上,那样子无比虔诚。
“你是对那丫头动心了?”
洛明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可怕,那声音宛若自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令人无比心惊胆寒。
“父皇明鉴,儿臣亦是以大局为重。毕竟阿言也是云将军的嫡长女,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差错……”
“难不成他云书旗……还敢弑君?”
“父皇!!”
虽然明知是试探,可洛幽却仍是觉得心中忿忿难平。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阿言她不能死。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她说过要和他同甘苦共患难,他怎么忍心留她一人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管是因为她的性子像极了嫦虞也好,还是因为真的对她动心了也罢,他都不可以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经过漫长的沉默过后,洛明决终是缓和了脸色,冷笑着道:
“罢了!朕答应放了她便是。只是,希望以后,你莫要后悔今日之举。”
“多谢父皇。”
未时过后,洛幽终于坐着皇家御用的马车,抵达至天牢门外了。
待其率人赶到牢里时,云汐言正在囫囵的吃着狱卒刚刚送来的糙米。
虽然这糙米拉嗓子噎人,可也总比饿肚子要好很多。
隔着牢门望着那狼狈瘦弱的背影,洛幽没来由一阵心疼。
示意狱卒将牢门打来,当听到身后“铛啷——”一声锁头落地的声音时,云汐言忙捂着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转过了身来。
而当她惶恐不安着小心张望向牢门外的那一抹熟悉身影时,胸口处一瞬间汹涌澎湃了起来。
“哇——”的一声大哭,云汐言顿觉胸腔内委屈之情不断蔓延。
“王爷……你可算是来惹……”
望着云汐言那抽抽搭搭的委屈样,竟是将一向冷淡的洛幽,也不禁感动了心中难受了不少。
“王妃娘娘厚福啊!皇上亲下圣旨,允准王爷带您出天牢,您可以从这儿出去啦!”
那狱卒许是之前被小公主教训过了,如今竟是听话的不得了。围在云汐言身边不断道喜。
“嗯!呕——呸呸呸!这鬼地方,老娘以后再也不来啦~”
将嘴里的糙米全部吐到地上后,云汐言袖子一挥,粗鲁的抹掉了嘴唇上的残渣,便径直奔着洛幽的方向扑了过去。
这一结实的拥抱着实令洛幽心头一惊。
从小到大,除了嫦虞之外,他还从未这般被别的女人强“抱”过呢!
一时间心也跟着柔软了不少。
“王爷,你带我走吧!这里又臭又冷,咱们快回家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汐言自己都跟着愣了一愣。
若不是因为穿越到了这里,她竟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他不说话,却是低了低头,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云汐言的背,而后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的牵起其右手的手臂,转身迈步,带着云汐言一起,自那阴冷潮湿的晦暗之地,走了出去。
自天牢里所处的这几日,那她分不清昼夜,只知道一日日的熬着。
如今再见到光明时,一瞬间竟难以接受如此亮的强光了。
彼时天空万里无云,日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意识到身侧的云汐言骤然自天牢里出来的不适,洛幽忙解下了衣服上带子过来,温柔的帮其绑在了眼睛上。
而后又亲自扶着云汐言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