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的坟头,也被开满的丁香花覆盖,独独没有遮住那孤单的墓碑,和靠在墓碑旁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苍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在这里,始终不肯离开。
清风曾不止一次来劝过他,丁香生前非人非妖,这死后虽然魂魄消散,但是还是可以入轮回的,你可以在凡尘中去寻找。
可是苍术依旧我行我素,那个人没了,即使有相同的灵魂,可是无论如何也不再会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你看,这漫山遍野的丁香花,是不是都在眷顾我们。
多来几次,清风也就放弃了继续劝说苍术的想法,一个人一旦有了执念,那就比走火入魔更恐怖,认定了一条路,就永远也不会回头。
苍术夜以继日的守在丁香的坟前,动作数十年如一日,最后在风吹日晒中形成了一座雕像。
说来也奇怪得很,历经数年的风雨变化,沧海桑田,那做雕像和那座坟,连带着那座开满丁香花的山,一直都屹立在那里。
茂密的丁香花将那座山覆盖得密不透风,常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山,被世人称为无人之地。
你一席红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在我心上如同朱砂,都说你眼中开满了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之间桃花雨下。循着山间的那片丁香花,想再次回到那远去的旧年,笑你当初将姻缘轻许,而我却辜负了你的如花美眷。哭声传去多远,从此都听得不再真切。
飞花又散落在这个季节,你的容颜远比飞花还要热烈。
或许,当初我就该再心狠一点,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让我们都难过。
说到底,还是你更傻,飞蛾扑火。
清风觉得自己这个月老没有多大的用处,这一切不过就是在那人的掌控之中而已。
姻缘簿上记载的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明可灭。
浮生也再也没有现身过,可能对于他们这种与天齐寿的人来说,亲情,爱情都是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吧。高兴时,就是调味剂,该利用时,也绝不手软。
既然事情都无力改变,清风也乐得当这么一个闲散的神。
自从上次过后,清风脑海着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湫兮的身影。那一颦一笑都真切得不可思议,许久后,清风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因为曼珠的缘故。
而曼珠也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辜负清风的厚望,每天都在湫兮的耳旁念叨,一点一滴的给湫兮讲过去的事情。
这天,黑白无常又拘着一个鬼魂,从奈何桥上走来。
一般来说,捕捉到的鬼魂到了黄泉过后,那锁魂链就可以松开了,但是这个鬼魂却依旧带着笨重的锁魂链,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的走着。
那鬼魂的身影看不太清楚,总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但又捉摸不住。
黑白无常带着千百年来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走在鬼魂的两侧,手中的哭丧棒似乎随时都为那鬼魂准备着,怕他逃脱。
湫兮心里正疑惑,能让七爷八爷亲自押解,还寸步不离的送到阎罗殿的,这凡间还真的没有几个,那这个人又是……
鬼魂越来越近,湫兮的心里也愈加焦躁不安起来,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曼珠站在湫兮的身旁,注意着湫兮的一举一动,不漏掉每一个神色,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在湫兮转过头的一瞬间隐藏得完美无瑕。
湫兮从来不觉得月白色的衣袍能带给人如此大的视觉冲击,此时此刻湫兮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这世界上,还会有谁如此偏爱这月白色的袍子,还会有谁能将这颜色展现得这么极致……
可惜这个鬼魂看不清面部,但那身形,服饰,还有那垂在身后的银发。
湫兮伸着手,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孟婆汤送到那魂魄跟前。只见那魂魄毫不犹豫的结果孟婆汤,并一饮而尽,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湫兮一眼。
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她不相信那个人会这般模样。
但是……
黑白无常拘着魂,向阎罗殿走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三人的身影,湫兮才缓缓的回过头,表情木讷的问曼珠,“是他吗?”
曼珠故作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随后又坚定的朝着湫兮摇了摇头,用一种看着就很敷衍的笑容说道,“怎么可能呢?不是,绝对不是……”
曼珠的声音在湫兮的耳里已经听得不太真切,只是觉得耳朵嗡嗡的,大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