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很绝望。
祁宁看着她:“挽歌,当时没有别的办法。我做不到,看着你就那么离开,我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向挽歌直视着他,表情凄然,脸上还挂着泪:“做不到看着我离开,所以就把他的心脏移植给我?可是祁宁,我怎么能要他的心脏,你让我如何接受,余生多少年,在我体内跳动的心脏,是那个伤我半生,让我痛不欲生的男人的呢。”
祁宁试图站在傅承勋的角度去跟他聊天:“他曾经对你有伤害,但是现在他是真的爱你。给你心脏,是他自愿的,他这么做,只是想要让你好好地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向挽歌悲痛到眼泪无法止住,她拉住祁宁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我怎么活下去,我最恨的他,折磨我半生的他,我努力要用余生放下的人,心脏却在我这里,你让我好好地活下去,祁宁,你可知,这比让我就此死去还让我痛苦。我那么努力努力,想要跟过去的事情说一句再见,我那么努力的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我的行为就是一种讽刺,无论我怎么努力,我这辈子都是摆脱不了。”
祁宁不知道要怎么办,她的难过,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她对这颗心脏的排斥。
他看着她无声的流泪,看着她仿佛要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流干。
最后,看着她哭累了,睡着了。
祁宁将她送回到卧室,叮嘱一直小心翼翼的陪在一边的文姨好好地照顾她。
而他,立即离开了别墅。
关于向挽歌知道心脏真相的这件事情,必须要马上告诉傅承勋,毕竟这件事情是傅承勋跟向挽歌的事情。
怎么说,他都应该知会傅承勋。
向挽歌情绪波动这么大,肯定暂时不能让她离开江城了。
见见傅承勋,看看他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来安抚向挽歌。
祁宁刚见到,刚跟傅承勋说完向挽歌知道了心脏的事情。
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向挽歌的电话。
他接起,刚想问她什么时候醒的,但是话还没有出口,电话里就传来文姨紧张着急的声音:“祁宁医生,我联系不上其他人,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你为什么是拿挽歌的电话。”
“向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电话里传来这一声的那一刻,祁宁第一时间把视线落在傅承勋的脸上。
“她,不见了。”
……
傅家老宅。
顾暖阳坐在沙发上,在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神色肃穆,身边站着顾悬。
细看之下,五官跟顾悬或者是顾暖阳都有相似之处。
这个男人,就是顾暖阳的弟弟,顾悬的父亲,顾西南。
在一阵沉默中,男人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手表:“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回来?”
顾暖阳神色不太好,没有说话。
顾悬也看了一眼时间:“爸,表哥他应该是去别墅那边了。”
“向挽歌不见了,他还去别墅做什么。”顾西南的声音有些冷。顾悬想了想:“向挽歌不见了,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表哥他担心。”
“我自然知道他担心,不然怎么会改口去请我帮忙。”
傅承勋出事之时,顾西南便联系过,但是傅承勋拒绝了顾西南的帮忙,可是在几天前,传出向挽歌失踪的消息之后,傅承勋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其中,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向挽歌,顾西南作为一个长辈怎么会不明白。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傅承勋这样,顾西南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向挽歌就让他这么上心,要是早这么深情,那些年又是何必。”
顾悬没有说话,倒是顾暖阳听不下去了。
“好了,他想要做什么都随了他吧,出来了就好。只是这小歌,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去哪里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些天了,万一……哎。”
顾暖阳的情绪很低落,顾西南虽然想数落傅承勋,但还是比不过想要照顾顾暖阳的心。
“好了,那丫头当年去监狱都没有事,现在也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不是听你说那丫头一直想离开江城的吗?可能是离开了,姐你就不要多想了。”
顾暖阳轻叹一声:“只希望是这样吧。”
别墅。
祁宁跟在傅承勋一起走进去。
从出来之后,傅承勋就一路沉默着来到这里。
祁宁缓声开口,说着那一天的情况:“那一天,她睡下之后,我就去找你了。我本以为,她那样的情况,是绝对不会离开别墅的,而且在那之前她哭了很久,我以为,她那一觉会睡到天亮,或者是能等到我回来的。可是……”
剩下的话祁宁没有说。
傅承勋薄唇紧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知道是谁告诉她真相的吗?”
“慕念惜,确切的说是沐一航。秦夫人出事以后,慕念惜一直在沐一航的手下做事。而你给挽歌移植心脏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恰恰沐一航就是其中一个,说到底,还是我们失算了,没有想到沐一航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傅承勋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那本叫百年孤独的名著。
是她留下来的。
从手术成功回到家里之后,她就很喜欢看这一类的书,有的时候一看就是一天他会问。
为什么突然这么喜欢看书?
她总是会漫不经心的回答:“书里的世界很精彩,跟我所经历的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我很喜欢。”
他下意识的去把那本书拿在手里端详:“祁宁,我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她了。
这是话傅承勋说的很轻,但祁宁却觉得心里有些压抑。
他想要安慰一下傅承勋,可是仔细搜索,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语。
那天晚上向挽歌知道真相之后的所有表现都还历历在目,她是真的很痛苦,傅承勋的心脏对于他来说,不是生命的救赎,而是一种折磨。
“都怪我,当初如果早早地做准备,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