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这身子需要静养,不能过于操劳。”荆永丰仔细叮嘱道。
他是个聪明人,早就看出江若灵的身份尊贵,绝非寻常人等。
江若灵身边的这位少爷,言行举止更是与寻常百姓截然不同,说是富家大少,似乎又没沾半点朱门酒肉臭的公子哥儿坏脾气,与荆永丰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富家子弟截然不同,让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夫人,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这么多人护送你一个?”荆宜忍不住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荆永丰立刻喝止了自己的女儿。
荆宜嘟囔起小嘴。
“我猜猜我是谁?”江若灵并没有因为小姑娘的话而生气。
之前是她的人救了荆宜,现如今又是荆宜救了她,算起来,她的“多管闲事”到头来竟是帮了自己一把。
若非她将荆宜从那几人手中救走,哪会有荆宜发现她中毒的事?
说起来,没有荆宜,或许她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猜……你或许是宫里的娘娘。”荆宜歪了歪头说道。
也只有在有爹在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小女孩稚嫩的一面,面对旁人时,她向来是将自己装得宛若一个大人一般精明的。
“胡说,”荆永丰忍不住呵斥,“宫里的娘娘,又岂会去江南?”
再说了,如果这位少夫人是宫里的娘娘,那少爷又会是何人?
总不会是宫里的那位九五之尊吧?
荆宜再遭呵斥,小嘴噘得愈发高了:“我没有胡说,除了宫里的娘娘,还有谁会有这么多人贴身保护?”
这一路上,她见到了不少原本隐藏在江若灵身边没有露面的暗卫。
那些暗卫乍一看很面生,仔细一瞧,却十分的眼神。
那些都是曾在她面前出现过的人,有的是在同一个客栈打尖住店的客人,有的是门口的卖货郎,还有的大街上赶马的,然而这些原本陌生的人,如今却齐齐聚拢在了江若灵身边,这由不得荆宜不狐疑。
“我是逸王妃。”江若灵笑着坦白自己的身份。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瞒的了,小丫头既然已经猜出了几分,那她索性就说出来。
况且这里是京城,京城总归是要比外头安宁些的,即便身份泄露出去,也不会有人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对她行刺。
荆宜张大了嘴:“你是王妃?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逸王,他的正妃?”
江若灵忍俊不禁。
陆泓逸在民间的确是有好名声的,尤其运河一事被查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之后,民间的流言蜚语也渐渐止息,民心所向,果然还是陆泓逸这个为国鞠躬尽瘁,立下赫赫战功的皇子,而不是那表面仁德,背地里耍尽了花招的辰王。
竟是逸王妃?
荆永丰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他竟然鬼使神差,救了一位王妃娘娘?
“你妻子的事,我已听荆宜说过了,不知你想找的解药,如今是否已经找到?”江若灵问他道。
荆永丰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怔了一下,答道:“尚……尚未找到。”
其实那解药,江若灵是知道去哪寻的。
她记得,书中似乎提过一笔,解药是荆永丰在北疆寻到的。
只是北疆如此之大,她也不知解药究竟在何处,若贸然直接让荆永丰去北疆,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也是万万解释不通的。
此刻看着荆永丰有些黯然的神色,她只希望自己的出现没有打乱荆永丰原定的命运,没耽误他寻到那解药,将中毒昏迷至深的发妻救醒。
“王妃娘娘,那接下来你岂不是要回府上去?”荆宜问道。
江若灵点点头:“是了。”
已经到了京城,逸王府就在前头不远了,一会儿便能赶到。
许久没回京城,再一看这永安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江若灵觉得分外亲切,到底这里才是原主的故乡。
似乎她也在潜意识里,将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故乡。
一如潜移默化地将这具身体当成了自己的身体,将陆泓逸当成了自己的夫君。
她已在这个世上安定下来,接受了所发生的一切。
不多时,众人就到了逸王府。
回到府里,一众下人前来迎接,准备了不少瓜果点心招待荆宜和荆永丰这两位贵客,到了傍晚,两人被留下用膳。
荆宜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先前在江南时,觉得酒楼里的饭菜已是让人连舌头都忍不住要吞下去了,如今到了逸王府,才知真正的美味是什么样。
她简直都想待在这个地方不走了。
即便是当这里的下人也好啊,至少热热闹闹的,有这么多人可以同自己说话,而不是只能在家守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爹。
当然,若是她留下,那爹也一定要留下,最好把娘也一并带过来。
逸王殿下是大好人,王妃娘娘也是大好人,说不定还能帮着想法子把娘身上的毒给解了呢。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荆宜却不好意思说。
她平日里尖牙利嘴的,实则是个脸皮薄的,哪里好意思这么求人?
正心中郁结,哪晓得饭后,江若灵开口说道:“荆大夫,这府里正缺一位大夫,你与荆宜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若不嫌弃,你不妨带着荆宜在这里住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吩咐下人去买。”
一句下人,便区别了荆永丰与旁人。
言下之意,荆永丰与荆宜,若住在这便是客,是王妃娘娘的救命恩人,并不是什么下人。
荆永丰迟疑了一下:“可是我那发妻……”
“我会命人将她接到府里来,派人伺候。你若不放心,可自己选一两个丫鬟。再者说荆宜也大了,该上私塾了,若她不爱上私塾,我还有几间药铺需要人打理……”江若灵话还没说完,荆宜就已喜上眉梢。
“爹,我要留下,我要留下!”
上私塾好不好玩,她不知道,但药铺她是喜欢的。
虽说她还是个孩子,不能当真替江若灵打理药铺,但她可以帮着分辨药材,甚至今后或许还可诊病治病,光想想荆宜心里就喜得慌。
这正是她最喜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