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眸，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将眼底的泪水咽回去，假装释然轻松的转过身，甚至带着一丝微笑走向他。

他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的神情，像是要从她的神色中窥见她的内心。

可她偏就要守住，再不会随便袒露那个地方，那个已经伤痕累累随便一击就能致命的地方。

走到他面前，来自他的威压早已躲无可躲的将她环绕，侵袭的体无完肤。因为她矮了他整整一头，所以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灼灼的如同箭射的眸，轻易的将她穿透。

她秉着呼吸，穿过那些插入自己身体直逼心脏的利刃般的目光，轻踮起脚尖，颤抖着吻上那削薄的唇。

柔软，却很冰冷，和过往的他一模一样。不过心情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曾经，她不是很喜欢吻他吗？即便他冰冷的把她推开，她都会因为吻到了他而激动的一晚上睡不着——

彻彻底底一个怀春的、无知的少女。

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时候的她再形象不过了。

可是现在，唯有无尽的自嘲，耻辱，和冰冷。而这也是五年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吻他。那种苦涩，苦到了心里，繁衍到四肢和血流之中，让她整个变成了一个苦人。爱一个人，真的太苦了。

如今她想不爱了，可还是无法避开这样的苦涩。莫墨在心底苦笑着，一定是她过去造了太多的孽，才让她遭受这种他人无法想象的苦痛吧？

她的眸一直垂着，好似面前的人是魔鬼罗刹，多看一眼就会没命一般。祈寒烦躁的皱了皱眉。

眼前却依稀飘过一个羞涩的少女脸，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吻过他的脸以后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块糖一样的甜美，红着脸让开。

无视他冰冷的表情，甜蜜蜜的问他：“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每次都是用无情至极的态度，厌烦至极的语言把她一顿狠厉的批评，恶狠狠的盯视着她满脸落寞的走开……

可第二天，她还是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他面前，好似从不知疲倦。

可现在的她，却再也不是那样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为什么要回忆那些，为什么？

他在心底问了自己无数遍，却找不到答案，唯独对她冰冷的态度猝不及防的就爆发出难以自控的粗暴情绪。

这一点，他倒是和过去一样没变。

“这就是你所谓的再也不会勾引我吗？”祈寒冷笑了一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发白的小脸。

看到她毫无情绪甚至在他看来带着一丝厌恶的表现，足以让他发狂。

莫墨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那声音冷冷的，戏弄取笑的意味浓厚到让人不忍听闻。

而她的心在滴血。她刚刚说过这句话，现在却就要被迫来打破自己的宣誓，给自己狠狠的一记耳光。这种感觉，呵——

看到她听见他的话脸色变白失血，祈寒的心里涌起一抹奇怪的情绪，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说话。

而她也不负他希望的开了口：“祈少，这吻还满意吗？”

她面带冷笑，态度不卑不亢。让他的情绪忽然就再次崩溃，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之前她在万豪也是这般谄媚的跟一整个屋子的男人说话！

“安莫墨，你果真是贱性不改！”他的话冲口而出。

“谢谢祈少概括，用词很精准。”她不怒反笑，那笑容是他所没见过的，凄艳中透着涟漪的一丝倔强，泪光点点却笑得如同花儿一样。

他恨透了她现在的这副样子！

“祈少怎么骂我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的朋友。”莫墨擦了擦唇角，依然带着不卑不亢的微笑。

他只觉得胸膛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将一团气体死死的压制在胸口，上不来也回不去，让人快要爆炸。

……

酒吧内，昏暗的灯光继续转动着，照射出一张张或是惨败或是新鲜的脸孔。

“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让你朋友为难我朋友就行。”李子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面前男人的胳膊。

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女人忽然态度一转，泪眼汪汪的扭头看向自己这么说话，顾一筠还以为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产生了幻觉。

“嗯？”

他呆愣愣的，险些没敢作答，怕有什么误会被人笑话。

“唔——”

谁知道对方竟然直接哭了出来，眼泪来的比自来水管的水还快，抓着他的胳膊摇晃，如果不是他天生体格好，感觉自己快要被晃断了。

“都是我错了行不行，我跟你道歉！你千万别让那个混蛋再欺负莫墨，她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当是行行好，以后我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莫墨去了这么久没回来，李子是真的急了。她本想过去找她，但是又怕贸然出动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脑筋一转，忽然就想到了这么个主意，今晚的事情由她和面前这个“杀千刀”的男人引起，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索性就从他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