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刚刚过去,天色微微亮堂,一阵冷风袭来,莫墨不禁伸手抱了抱臂膀,虽然是夏天,可是一夜坐在地面上也还是挺凉的。
她微微垂闭着眸,像是往常一样,波澜无惊,那种感觉大抵接近于心死。
直到她听见了一声童声的呼喊:“妈咪!”
莫墨几乎是一个激灵就醒来了,她怎么可能会心死?她还有最关重要的牵挂!
“小笙!”她大睁着眼睛,在还有点黑沉的亮色中寻找,很快就在门口的位置看到了莫笙探过来的圆圆的脑袋。
伴着一双湿漉漉的小鹿般警醒的眸子:“妈咪,我终于找到你了!”
禁闭室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二楼。祁家世代建房子必然建立这样的禁闭室,据说是沿袭了祖传的家规而设定的。所以每建立一所别墅,都要象征性的建一所这样的小房子,以示威严警戒。
这里平时鲜少有人过来,加上别墅地方又大,对于莫笙这样的小孩子来说,找这样一个地方的确不容易了,尤其是天色刚亮,一般的小孩光是怕黑也吓破了胆子了。
莫墨心头涌起一阵心疼,随意坐着的双腿立马盘坐起来,急急地几步走到了铁门的位置,纤瘦的手指紧紧的抓住牢房锁链的位置,拽了拽,无奈死沉死沉的,根本没有打开的可能。
“小笙!”她只能伸出手去握住那双有些冰凉的小手,泪水忍不住在眼底蔓延出来。
“妈咪,爹地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莫笙也急切的握住了莫墨的手,大眼睛里满是不忍。爹地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肯让他来找妈咪,他只好一个人半夜偷偷起来找,之前太黑了他看不到路又很害怕,就一直等到天色有点亮了才开始找。
莫墨此时隔着清晨的朦胧尚看不清此时莫笙眼里的红血丝,不然该更加心疼了。
“大人的一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妈咪很快就会出去的。”
莫墨心底涌起无限的悲哀,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安抚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现在的她跟一株漂浮的浮萍没什么区别,无根无叶,随波逐流。
可是,可怜了小笙!有她这样一个无用的妈妈!莫墨的心底涌起无限的自责和愧疚。
“妈咪,一定是那个坏女人搞的鬼,对不对?”
莫笙圆而大的眸子里投射出恼恨的情绪,作为一个孩子,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且孩子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
没料到莫笙会突然这么问,莫墨先是愣了一秒钟,随即否认:“不是的。”
莫笙的大眼睛紧盯着莫墨的眼睛,也早已经在她的躲闪中看出了端倪:“妈咪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莫墨着急起来,一双雾眸充斥着担忧:“不管怎么样,都是与你小孩子无关的,你只管上学读书,知道了吗?”
莫笙摇晃着莫墨的手,眨了眨眼,已是泪眼汪汪:“妈咪,我要你出来,我不要你关在里面!”
莫墨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又何尝不想出去?可是!
“小笙……”声未出,泪水已是满溢。
莫笙在禁闭室外陪了莫墨许久,一直不愿意离开。莫墨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一再催促他回去休息,天亮了听见有佣人在院子里劳作的声音她更加急了,万一被发现了她和孩子都得遭殃。
“快点回去吧小笙!”莫墨最后握了握莫笙的手,便抽回来转身不再看他,眼角的泪水像是断了的线一样滑落。
莫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见妈咪执意要自己走,也就委屈巴巴的回去了。
听到小巧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莫墨的心里一片冰凉,回过来的脸庞早已江流成河。她更是担忧,小笙回去会去找不该找的人理论……
然而没多久,她便听见了祈寒发怒的声音:“带他去上学!马上!”
“我不要去!不要!祈寒,你这个坏蛋!”
莫笙一改“爹地”“爹地”的称呼,直接换成了连名带姓的呼叫,足以见得他此时的恼怒。
而祈寒听了更是气愤,声音明显压抑着盛怒。
“我不走!……你这个坏人!你这个没有心脏的家伙!”
距离虽然有些远,但别墅院子总共就那么大,断断续续是能听清的,当莫笙听到这些话出自小笙的口,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难过。
她除了扒着铁栅栏望眼欲穿的看着外面,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莫墨手握拳头一拳击在墙壁和铁锁的连接处,撕裂般的疼痛袭来,手侧当即肿了一大片,淤青散布,甚是可怖。
可她压根不觉得这是疼,没有什么比她心里更疼。她眼呲崩裂般的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后来小笙的哭闹声终于停止了,一切声音都淡去了。
应该是小笙被送去上学了。他一定是一晚上没睡好,如今又带着情绪去上学,她越是想越觉得担心。
“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空招待你。”
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过来,伴着祈寒不悦的声音。
听到有人来,莫墨忙伸手揩了揩泪水,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虽然她已经足够狼狈了,可是骨子里的高傲是不曾褪去的。
“祈寒大哥,我专程来看你的,你就这么赶我走啊,是不是还在因为安莫墨的事情生我的气呢?”
随后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
安心桐?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安心桐的声音!莫墨暂时忘却了悲伤,竖起了耳朵,安心桐来干什么?难道是安家出什么事了?
“我那个姐姐安莫墨她就是那样卑贱的人,在家里面我爸爸没少教育她,可是她啊就是那种没什么教养的家伙……”
安心桐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传来,如果不是她一口一个“姐姐安莫墨”的叫着,莫墨简直都无法相信她说的是自己。
所为的两面三刀,大抵就是如此了吧?莫墨在心里冷笑,曾经她对安心桐是多么的真心实意,就是因为她曾在继母柳嫣打她的时候扑上来护着她,她就把她当了亲妹妹一样的看了,推心置腹,谁料遭难的时候五年时间她都不曾去看过她一眼。她猜测她是早就叛变了,如今刚好证实了。
这哪里是叛变,怕是早就蓄谋已久,一直在跟那个柳嫣演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