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宅,此时正乱做一团。
穿着统一制服的搬家公司人员在屋内穿梭着,将已经打包好的东西搬走,仅有的两个佣人则在杨露的指挥下将余下的东西打包带走。
杨露正满屋子跑上跑下,指挥着一屋子的人干活。
她的样貌和往日的精致端庄相比,多了几分憔悴疲惫,就连眼角都似乎多了几丝皱纹。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佣人收拾东西,生怕把她购买的宝贝漏掉或者是弄坏了:“把那些衣服都装好,要分开放,不要混在一起。”
监督着佣人干活的同时,她还要忙着监督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你们搬运的时候轻一点,不要磕碰了,打包仔细一点,这些东西我都是有详细清单的,出了任何问题需要找你们索赔。”
宁宅是宁老爷子置下的产业,有不少东西是宁老爷子和宁婉购买的,有些东西可以拿走,有些绝对不行。
满屋子的东西都要杨露一一过目,她恨不得分出几双眼睛,去盯着正在干活的每一个人。
可惜的是,她没有超能力,只能自己强撑着。
忙了一会儿,杨露就觉得口干舌燥,腰酸背痛,对宁熙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累死了我,那个死宁熙,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虽然杨露曾经也是穷人家的女孩,但这些年在宁家当家庭教师其实十分清闲,后来又嫁给了白海川,更是不用怎么干活。
多年的养尊处优之下,她习惯了当阔太太,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处理好一切。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忙乱了。
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杨露对白海川也多了几分怨气,心中不禁埋怨起来:哎,老公也真是的,干嘛要这么配合,面子有那么重要吗?要我说,我们就住在这里不走,难不成宁熙那小贱人还真能赶我们走不成?事情闹大了,丢脸的还是那小贱人,就算真的要走,也没必要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啊!
虽然心中一肚子火,不赞同搬走的事情,可是杨露也不敢违背白海川意愿,在白海川面前还要夸他英明神武,只敢在背地里抱怨。
杨露忙碌的时候,白宁昕也没有闲着。
她同样在监督佣人的工作:“你们给我小心一点,我这些东西都是很贵的!哎,你认真点啊,万一运输中摔坏了怎么办,你赔的起吗?”
此刻的白宁昕,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精致装扮,穿着普通的休闲装,脸上也没有化妆。
她的表情扭成一团,正死死盯着正在打包东西的佣人,生怕佣人把自己的东西弄坏,或者偷一点到自己的口袋里。
每一件东西她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任何人想要动手脚都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佣人强忍着对白宁昕翻白眼的冲动,心中冷笑着嘲讽:瞧瞧她那穷酸样,都快用光了的护肤品都要仔细装起来带走,跟个收破烂似的。跟她妈妈一个德行,一分钱都不肯放过……赝品就是赝品,再怎么装,也比不上宁小姐从小养出来的优雅大气。
白宁昕不知道佣人正在暗自鄙视她,她一边监督着佣人收拾东西,一边思考着还有什么好宝贝可以带走,不是她买的也行。
——呵,就算宁熙那个死瞎子说了不许多拿又怎么样?我如果真拿走了,那死瞎子难不成还能抢回去?也没证据表明东西就一定是我拿的呀!
贪婪之色在她脸上闪现,越想白宁昕就越兴奋。
打定了主意后,白宁昕不耐烦地看了眼佣人,催促道:“喂,你动作快点,没吃饭吗?还有很多东西要装,你这个速度要弄到什么时候啊!我的香水不要放在这个盒子里,换个盒子。”
佣人翻了个白眼:是啊,明知道很忙,可是你还兜着手站在一旁,只知道张嘴哔哔,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在满屋子的忙乱中,白海川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抽着烟,面容阴沉,也不知正在想什么,整个屋子里纷乱仿佛和他并没有关系,显得格格不入。
宁熙和许青歌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来到了宁宅。
“不错,动作还挺快的。”许青歌点点头,较为满意眼前看到的景象。
她本来还以为白家人会拖拖拉拉不肯收拾东西走人,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要经历一番恶战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乖。
屋子里的人都十分忙碌,看了她们俩一眼就迅速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她们俩是来做什么的。
坐在沙发上沉思的白海川,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宁熙的到来。
他将烟蒂上的烟灰抖落在地上,冷冷看着宁熙,在他那冰冷愤怒的目光深处,隐隐留有最后一丝希冀。
若是以前的宁熙,见到爸爸不高兴,定然会第一时间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然后去哄爸爸开心。
可是这一次,她不闪不避,静静地与白海川对视,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
周围人来人往,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仿佛在进行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
白海川率先打破沉默:“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宁熙神色平静,淡淡道:“有。”
白海川目光微微一亮。
许青歌小心的看了眼宁熙,还以为她改变主意,不由提起了心。
宁熙的表情依旧未变:“麻烦你们在搬东西的过程中,不要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把屋子给破坏了。”
的确,当看到白海川的时候,她有过那么一丝心软,想要收回自己昨天的话。
可是当回忆起昨天回家时,看到自己的那些美好回忆全都消失不见时的心情,宁熙的心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听到宁熙的这番话,白海川骤然色变。
许青歌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狼心狗肺,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还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女儿。”白海川冷笑起来,眸中闪过绝情之意。
他狠狠地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几次,
他本来以为,经过这一晚上的冷静,再加上看到他收拾东西的画面,宁熙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意识到他的重要性,给他道歉。
没想到,宁熙居然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宁熙的身子微微一晃,又更加坚定地直起腰杆。
抿着唇的模样,格外倔强。
许青歌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白先生,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耍嘴皮子,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哼。”白海川冷哼一声,甩手走人。
他本来还有更多的话想要训斥宁熙,不过在许青歌面前不敢说出口,只好憋着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