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泽是在最美好的年纪离开的……
白忆暖一想到,半个多月不见,再见面时,竟是阴阳相隔,他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停尸间,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的疼!
那个对身边的人好得可以超过对自己,性格温和,为人几乎挑不出一点毛病的男人,她记得她第一眼看到江宇泽的时候,就是被他那双明亮的眼眸所吸引,如同银河一般璀璨,那个时候她都在想,为什么那么干净的男人会在监狱里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仿佛就在昨天!
然而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竟是那般的痛彻心扉。
白忆暖对上男人碎发下那双湛黑如幽泉般的眼眸,嘴角撕扯出一抹笑痕,“宫北寒,就算不是你做的,那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别忘了!是你一直不肯松口,放过他!”
宫北寒瞳孔微缩,女人咄咄逼人的声音,令他心里一震,眉心紧蹙出来的沟壑加深了几分。
“现在他死了,如你的愿了!”白忆暖双手垂在身侧,如同脱线的木偶,一双通红的水眸带着几分茫然,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绝望。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是想瞻仰他的遗容吗?”
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不仅知道,还能往死里戳!
现在江宇泽死了,他应该很高兴才是……
宫北寒俊朗的脸在白炽灯光下,表情愈加扑朔迷离。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女人松开的手,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左侧胸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剥落。
男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蹙眉道:“白忆暖,你冷静一点!”
“冷静?”白忆暖笑得癫狂,笑出了声音,笑得眼角泛起了眼泪,笑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她道:“你叫我怎么冷静!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你叫我冷静!”
四年在监狱的时候,对她和安安照顾有加!出狱了,曾经的一切都变了样,是他收留他们母子,对安安更是无微不至,一听到她有困难就会及时出现,每一个朝夕相处的片段,都那么鲜活。
他对她而言,恋人未满,却在达人以上。
他是她的朋友,更像极了她的亲人!
他的离开,让她如何冷静得了!
如果可以将一个人的死置之度外,那不叫冷静,那叫冷血!
“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如同蝼蚁!”
一阵恨意瞬间涌上白忆暖的心头,惊涛骇浪仿若山洪崩塌。
江宇泽的死,和宫北寒脱不了干系。就算是他走了,他也不想看到这个罪魁祸首出现在这里。
她指着男人来的方向,厉声说道:“你走!这里不欢迎你来!”
“白小姐,我们来……”
许凯忍不住插了一句,想要解释,却被宫北寒一记犀利的眼神扫过去,后面的话被堵在嘴里。
宫北寒薄唇紧抿,微微启口,阴郁的声音说道:“白忆暖,江宇泽的事……”
当初,她低下姿态,央求他高抬贵手,放了江宇泽,不管任何条件,他们都可以答应,只要他肯不追究江宇泽的责任!
可他把她的尊严践踏得粉碎,依旧无动于衷。
当初他有多无情,如今自他口中提起江宇泽的名字就有多讽刺!
“宫北寒,你提起江宇泽这个名字的时候,良心会不会痛一下?哪怕是一下?!”白忆暖看着男人湛黑的瞳孔一点一点的缩小,径直打断。
她发现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问这个没有心的男人,这个自己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
女人睫毛下压,睫毛在下眼睑打了一层暗影,说出口的声音冰冷而又尖锐,“带着你的人走,别脏了这块地!”
死者已矣!
生前,她没办法为江宇泽做点什么,死后,她希望他能不被恶人所扰!
算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
宫北寒唇角紧抿的弧度绷成了一条直线,如同凌厉的刀刃,看向女人的墨眸阴云遍布,几乎有寒冰射出。
许久,男人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那个消失在尽头的背影,白忆暖就像虚脱了一般,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向下滑去。
“忆暖!”童珂儿连忙上前,扶住她。
白忆暖早已经泪眼婆娑,看着面前从监狱里出来的三个人,现在仅剩的两个人,声音嘶哑充满了自责:“宇泽的死,是我害的,对不对?”
她刚才说宫北寒说得义正言辞,但江宇泽的死因谁而死,她再清楚不过……
身体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她才是那个害人精!
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因为她难产而亡,进监狱的时候,她的父亲因为去监狱探她的监出了车祸,现在宇泽也因为她跟宫北寒之间的过节,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宫北寒的关系,宇泽已经放出来了!
就不会死,不会死!
“不是的,忆暖!宇泽不是你害的……”童珂儿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忆暖,你别乱想!”
身体里那个声音并没有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白忆暖抓着头发,眸光溃散,徒留下死一般的灰,“是我,是我!宇泽的死,是因为我……”
“忆暖……”
……
“宫总,要不然我去跟白小姐说一下。我们是带法医过来,核查江宇泽死亡的真正原因的……”
许凯看浑身充斥着寒气的男人,谨慎的说道。
宫北寒漆黑的瞳眸仿佛覆上了一层寒川,“你还想被她赶出来?”嘴角扬起一抹讥诮,道:“之前她白忆暖为了那个男人,都愿意下跪,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方设法都想救他!现在也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人,又不是死了老公,有必要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连是非都分不清楚……”
好好的一条命,怎么到宫总这里就成了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这么轻松。难怪白小姐会说宫总轻贱生命!
而且要他这个外人来说,整件事,宫总您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许凯抿了抿唇,当然这些话,他只有在心里说。
“宫总,死的人好歹是白小姐的朋友,她肯定也是伤心过度!”
宫北寒迈进车里,“她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也会为了一个男人伤心过度!”
许凯汗颜。
顺势坐进驾驶座,道:“可是宫总,你不是觉得那个男人死得蹊跷吗?真的就这样算了吗?”
宫北寒眸光动了一下,一只手撑在线条硬朗的下颌处,“警局的法医都检查过了,还能有错!你瞎猜什么心?左右不过就是被她说,我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