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事情,汝嫣自己就不知道了,即便想猜也猜不透彻。
稍加思索以后,汝嫣转头问着师傅:“圣山弟子有没有不能婚嫁这一条规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伦道德这种事情,我圣山怎么会违背呢?”
“那您的意思是说,这一点你完全不管了吗?您就不担心自己千辛万苦挑选的弟子,嫁给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或者娶了一个糟糕的女人以后,浪费了自己辛苦教导的心血?”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自己教导的弟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当然是相信她的眼光喽,不会选错人的。”
心是油盐不进,任凭汝嫣怎么暗示,他仿佛就像是看不出来一样,老是在旁边拆着汝嫣的台,让汝嫣觉得特别的气愤又很无奈。
汝嫣话语之间的意思,先生肯定是明白的,但是他却故意装作听不出来。
“安静的休息一下吧,竟然成为了我的弟子,临行之前,肯定也要给你一场造化,修炼的事情我想不用跟你多说,体会一下人生吧,或许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先生隔空对汝嫣的额头顶着点,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轰轰沉沉的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这是在哪里”?
汝嫣声音很微弱,却很空灵,很好听。
“汝嫣,医生,医生,醒了,她醒了”。
陪护在病床边的中年男子,嗓音沙哑,带着掩盖不住的欣喜与激动,紧紧的抓着医生的手,仿佛手里握着的,是毕生的希望与执着。
“医生”?
躺在病床上的汝嫣喃喃自语,闭上眼睛,回忆,一幕幕的如同拼接的短视频,在脑海一段段的播放。
“58号,汝嫣,请上台表演”。
女考官的声音回想在耳旁,音乐想起,身体随之翩翩起舞,这是初三统考的艺考大厅,自幼练习舞蹈,就是为了能在统考上拉高分钟,挤身重点高中,这也是母亲的希望,当然,不是现在的这个所谓的母亲。
随着音乐的结束,优美的舞姿逐渐定格,左腿支撑,右腿略微弯曲点地,双臂舒展仿若那倦鸟归巢,又像那白鹤起舞。
“啪,砰,啊”。
响起的,不是雷鸣般的掌声,而上那从天而落的舞台探照灯,以及惊慌的叫喊声。
汝嫣被坍塌的舞台吊顶埋在了里面,看不到身影。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病房里雪白的墙、窗帘,医生的白大褂,和中年男子许久都未曾打理的满脸胡子茬。
“我?这是在医院里吗?我的考试”?
有些记忆是空白的,衔接不上,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没有找到艺考的成绩结果,汝嫣还在关心着。
挣扎着想坐起来,问了问父亲,她考的怎么样,用力的翻了翻身子,想用胳膊支撑,却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对,是它们。
“爸,你在吗?爸?”
看着汝嫣没有半点血色的面庞,历经半生风雨的汉子,也忍不住的哽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中年男子顾不得顺着眼角滑落的泪水,松开医生的手,鼓了许久的勇气,却只说出了一句:“汝嫣,爸,对不起你”。
“爸,我,我没事,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么?我还能跳舞,对么”?
汝嫣应该是猜到了些什么,只是还是在努力的骗自己,她没有转头去看看胳膊为什么会没有知觉,她不想看,也不敢看。
“汝嫣,爸对不起你,爸。。。你的胳膊。”
“不要说,我知道,我的胳膊只是骨折了,没有知觉是暂时性的,迟早会好的,我一定还能在次回到舞台,一定能”。
汝嫣像是在嘶吼一样的说出这番话,也许是虚弱的身体,无法提供她呐喊的力量,声音很微弱,却很坚定。
“汝嫣”。
中年男子,有些不敢直视汝嫣的眼睛,他清楚,被子下面,病号服的袖管是空荡荡的,两只都是。
他不知道,要怎样给病床上年仅15岁的少女,去诉说失去双臂的事实,而且,截肢,是他做的决定,他签的字,哪怕,那一刻,他的心的绞痛的,手是颤抖的。
可是,截肢,是挽救女儿唯一的办法,舞台吊顶的探灯砸落,双臂的血管已经无法修复。
如果可以,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会女儿的一双手臂,他也会毫不犹豫,只是,谁都知道,不能。
“哐当”。
“汝嫣雄,你还要为这残废,浪费多少时间才算够,花钱请的特护难道是摆设不成”?
病房的门被粗鲁的推开,打扮妖娆的美妇,却像是泼妇一样野蛮的站在病房门口叫嚷着,气势汹汹,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