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霆深一把锁住了她的咽喉,几乎将许枝给提了起来。
汹涌的血腥,稀薄的空气。
有那么一瞬间,呕吐的浴望和将死的窒息都冲了过来。
她就像是伏在尸海上,放眼看去,四周都是血红的,而她淹没在这尸海中,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下一秒,她被人压着肩膀,锁在了一边的书架上。
两只手被迫搭着书架的边缘,喉间桎梏的长指松开,那新鲜的空气,纷涌而来,她来不及呼吸,眼角一下就迸出了泪。
“怎么样?吐出来了?”
她咬了他,许枝已准备好要承受他的怒火,可是谁能想到,却是这样一句,有几分关心的话。
她泪眼模糊的抬头去看他,虽然近在眼前,可很奇怪,她却看不清楚他的脸。
下意识的伸出手去。
忽然被人一把握住,许枝冰凉的指尖碰触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还有那掌心里的力道,心猛的一颤,用力抽了回来。
她伸手去推他,却被许霆深牢牢困住。
他眼中的担忧只在那一瞬间就掩了下去,面庞紧绷,五官的线条冷硬发寒。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火光。
她咬了他,他并未计较,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她近来调养的五脏器官别因为这一点儿血而有了影响。
人血,总是肮脏的。
尤其是他身上的血。
“许枝!你别不知好歹!”
他咬着牙,字句是从齿关崩出来的。
火冒三丈,却还克制着。
许枝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克制,也许是因为乔清清兄妹还在楼下,也许,他多少也有考虑到女儿的感受。
可她知道,那火冒三丈,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知道好歹?她想笑,竟也真的就笑了出来。
眼睛里却还是含着泪。
她盯着他,跟从前以往没有一点点的相像,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我就是想跑!要不是因为那份协议,要不是因为女儿,你以为,我怎么还会在这里?”
“许霆深!我厌恶你!恶心你!如果可以,这辈子我都不要再见到你!下辈子,就是做猪做狗,只要能远离你,我也愿意!”
“你放开我!”
“说出真话来了?嗯?这两天在我面前装乖扮好,都是为了你那个好姐妹是不是?”
“是!”
她昂首,一点儿都不回避他几要喷出火光来的视线。
“不是为了芳芳,你当我乐意你挨着我?”
“恶心!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男人!”
“比不上你的陆骁,你的乔以悭!嗯?”
他心底的火被一下勾了出来。
她那双腿,就不该治好!她就该被关起来,永永远远的锁在他的房间里!
“你算什么东西?陆骁比你好一千倍,乔以悭比你好一万倍!你算什么?”
话赶话,她口不择言的嚷着:“就是金俊逸都比你强!至少他要一个女人,要得坦坦荡荡!不像许总,女表子也要,千金也要!笑话!”
许霆深将她从书架上捉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敢!她还真是敢!
“我怎么不坦荡,嗯?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样叫坦荡?”
说着,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将人拎着就丢到了窗台边上。
“哗啦”一下,扯开了常年都掩着的帘子,露出一大片的玻璃窗来。
许枝腰上撞得生疼,眼睛被突然之间拉扯开的光亮刺激得一阵昏黑,紧紧闭着,好一会儿才睁开。
身上已被人揪着,发出裂帛声响。
她惊恐起来。
手指紧抓着窗台的边沿,立即就想要从上头下来,往外逃。
许霆深将人困在他与窗台之间,眼中充血。
“跑什么?你不是想要坦荡?我给你!”
“滚!你滚开!”
“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着嗓音,面冷眼沉,周身都是黑暗煞气,像是刚从地狱而来的修罗、阎王。
许枝被他紧抓着,腰被窗台边蹭得疼。
往后,扭头就能看到整个后花园。
车库的入口在后花园里,想要去车库,必然要从后花园里经过,只要底下的人抬头,很轻易就能看到二楼这边窗台发生的事。
许枝面红耳赤,整个人都是慌的,又慌又怕,刚刚痛骂他时的胆色与勇气,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她紧抓着他身前的衣料,嗓音都在颤抖:“别!别!”
舌根发重,再要接下去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霆深已被逼到了不得不发的那个份上。
他搂住她,越是抱得紧,越感到胸膛里空荡荡的。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可控的,永远都会弯着眼睛,笑微微的站在身后等着,只要他一回头,他能肯定,他能看得到她。
不论他对她做什么,他都能肯定,她会原谅。
只要他喊她的名字,她就一定会小跑着过来。
可是,这一刻,他却不能确定了。
她说他恶心,说恨,不止一次的抗拒。让许霆深终于感到一丝恐慌,那种完全不在把握之中的,失控的恐慌。
他开始明白,老太太当年为什么逼着他要断绝这无用的感情,他也开始明白,这叫做“感情”的东西,究竟是多么可怕。
如果可以,他真想如老太太所说,心狠手辣的除掉这会令他的女人。
可太迟了,太迟了......他已知道什么叫舍不得。
“许霆深!我求......”
一个“你”字未能来得及说出来,许枝浑身痉挛,紧绷得像是一块冷硬的石。
她想哭,心绞痛着,这幅躯壳,要真的能丢开,这就要彻底丢开,她再也不要受这样的侮辱。
可眼睛酸胀着,却流不出一滴泪来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内心里的魔一点一点滋生出来,不受控制。
想一刀,狠狠的捅进他的胸膛,想杀了他!
视线落在他胸膛的位置,眼神一寸一寸的静冷下来,身体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
身后,窗外,忽传来乔以悭兄妹的声音。
乔清清的声音拔得有些高,听得不是太清楚,兄妹两人争吵的内容。
可用猜也知道,无非是围绕眼下,在窗台边上折腾着她的这个男人。
许枝抬眼。
与垂下眼帘来的男人,竟对了个正着。
她唇微张,明明该是羞俏的样子,可她看来冷漠阴冷得厉害。
她忽的笑了,飘忽,难以捉摸。像是另外一个人。
许霆深心头猛的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