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曾琦不是乔以悭介绍的,许枝自己细想,她真不会拒绝。
曾琦在娱乐圈有相当的名声,人际圈很广,从她所了解的程度来看,他的行事作风,也很正派。
说来可笑,像她这样一个世所周知的声名狼藉,却偏偏向往着正派。
乔以悭在电话里说得情真意切,许枝仍有顾虑。
她担心这只是一个台阶。
是的,一个台阶。
她刚刚才被凤羽驱逐,怎么就这么巧,曾琦有了麻烦,需要她帮助?
乔以悭先前介绍过乔清清给她认识,想要让乔清清帮助她。
后来又介绍曾琦。
乔以悭想帮她,已很明白。
而她,是不想欠乔以悭太多的恩情,她没法儿报答他,还有可能给他带去麻烦。
但是,如果这一次曾琦是真的出了大问题,她愿意帮忙,那是义不容辞的。
所以,她需要先跟曾琦见个面。
这一次,乔以悭没有出面,只许枝跟曾琦两个人。
约在离CBD附近的一家茶吧。
许枝进去,发现就只有曾琦一个人。
他起身来迎她,许枝险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曾琦。
他比上回见的时候,瘦太多,整个人都十分的憔悴,半边头发都白了。
想到上次见面,他的状态,再与眼下相比,许枝想,她是不必再多问的了。
曾琦真的是遇上大麻烦了。
曾琦看着憔悴,精神却还好。
他笑:“我跟乔以悭要了很久你的联系方式,他都不肯松口,没想到,这一次是因祸得福了。”
许枝不是会安慰人的个性,她勉强也要笑,却没法儿笑得出来:“我只怕,曾先生会错付信任。”
“既然相信了一个人,就要有承担任何后果的勇气,我从来不爱‘错付’两个字,我只知‘共担’两个字。”
“共同承担。”
“这是一个品牌,也是一个团队的魂灵。”
许枝抬头看过去,她定定的看着曾琦,对面的人像是一直都在等着她似的,目光微煦,带着三分笑意。
她眼眶发热,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信任”和“共同承担”这两个词,在一个只是见过了两面的人口中。
相比她曾以为的家人,曾以为的挚爱......许枝忍着眼中热气,端起那杯热茶,向曾琦敬了一敬,仰头,不顾是否热烫,一下喝干。
很多年之后,曾琦回想,自己究竟是怎样说服许枝的,能够想到的,都是许枝那错愕、充满泪意的双眸。
这场会面,仅仅只有半个小时,路上,曾琦通过微信号,将所有资料都给许枝发了过去。
定了时间,最迟两个星期,最快,一个星期,她必须拿出三套样稿来。
两个星期,显然是曾琦怕她临危受命,给自己太大压力,才顶着重担提出来的。
许枝虽在设计行业还是个新人,但曾参加过那么多的绘画大赛,也曾遇到过临赛被人毁了心血画作的经历。
她清楚,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东西来,可能的后果是什么。
越拖,对曾琦的品牌越不利。
更不要说,现在污水已波及曾琦的私人生活。
连从茶吧里出来,都可看到躲藏在不远处的道旁树底下的记者。
许枝回去之后,立即就开始了工作。
曾琦打出的品牌旗号是“新生”。
也许是天意,与她内心渴求,如此相通。
她很久没有这样心血澎湃,感到脉络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就好像,这真的就是一条天路,只要成功了,就能得到“新生”。
许枝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新生”的设计上。
而在乔以悭,却因为帮助许枝牵线曾琦,而与他疼爱的妹妹,乔清清,爆发了团聚四年以来,最大的矛盾。
“你想追她,想让她进乔家,我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我还帮你在爸妈面前说话!可是!你为什么要帮她来对付我?”
“哥!你还是不是我大哥?你知道这一次的样稿,我花了多少心血?”
乔清清大闹:“你这么做,就是在跟我作对!”
“自己做了错事,别牵扯到别人!”
相比乔清清的激动,乔以悭很冷静:“商业竞争,不是让你在最后时刻去挖别人的设计,再倒打一耙,诬陷对方抄袭!”
“你真要觉得我是你大哥,就把人开了!把样稿撤回来!”
乔清清脸色铁青:“我现在把人开了,我成什么了?”
“那公司是我的吗?我能说了就算吗?”
“既然公司与你无关,那你辞职,我乔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你。”
“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就该踏踏实实!”
“我怎么不踏实了!”乔清清跺脚,“你根本就是故意找机会,想捧她!你知道她被凤羽开除了,没人会再要她,才让自己的妹妹给她垫脚石,想捧她起来!不过是一个毒瘤......”
“乔清清!”
乔以悭终于怒了,急喝道:“注意你的用词!”
“我用词怎么了?她就是个毒瘤!垃圾!一个坐过牢的女人,也值得你费心费力!她想嫁进乔家,做梦!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要这样一个稀巴烂的女人当我嫂子!”
乔清清咒骂着,转身跑出办公室。
助理连忙进来。
乔以悭道:“派人跟过去!”
助理点头,下去安排。
乔清清跑到楼下,身后有好几个保镖跟了过来,她扭头厌恨的喊:“都给我滚!”
忽听到旁边有鸣笛声。
扭头一看,车后座的人,赫然竟是许霆深。
乔清清铁青扭曲的脸一下子收拢了起来,她眼睛眨了两下眼睛,好奇又惊讶:“霆深?!”
许霆深颔首。
司机过来帮他开车门,他从车上下来,看乔清清眼眶发红,随口道:“哭了?”
乔清清顿感委屈:“我哥她,为了追一个女人,竟然出卖自己妹妹!”
三言两语,道出自己刚才有些失控表情的原因,她巧妙的将对许枝的敌意掩饰成了对兄长的醋意。
许霆深笑笑:“如此?那我得问问乔以悭,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妹妹。”
他嗓音很淡,几乎令人察觉不出后半句话所含的深意。
瞥了乔清清一眼,他道:“你上车,我去跟乔以悭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