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协议摆在面前,他很公平的给了她一份。
许枝低头看着手里签好了两人姓名的协议,纸张上,像是咧开了血盆大口,呲牙,讽笑着她。
这时,有门铃声响。
许霆深走过去,将门打开,站在玄关跟人说话。
许枝捏着纸张的手指蜷缩,十指用力,多想将这几张纸撕成粉碎。
“换上。”
他走回来,将手里的纸袋子丢到了许枝的怀里。
“然后下楼,我在车上等你。”
许枝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替换衣服:“去哪里?”
“你的事情,有结论了。”
说着,便留下许枝一个人,他开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许枝颓然的坐下来,靠在椅背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
这算什么?傍上了大树,顷刻间就能替她扫平脚下所有的障碍?
她无声的笑,这倒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要来得方便利落。
将手里的几张纸翻来覆去的揉着,许枝忽然发狠,用尽力气将那份协议扯了个粉碎,而后丢到了垃圾桶里。
眼神绝望而凶狠,她深深的抽了一口气,才站起来,拎着纸袋子往房间里去。
许霆深在车上等了大约有十五分钟的样子,她终于下来了。
示意司机开车。
许枝坐在他左手侧,上车之后,一个人忙着看膝上电脑,另外一个人半抱着胳膊,侧身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
好似十分的安静,然而这安静里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绷窒闷。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悄悄看了一眼车后厢,瞥了一眼坐在后车厢的两人,又默默的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等到车子在警察局门口停下来,许霆深未下车,只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搬家,明后天我要出差,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在家里。”
他若无其事的说出“家”这个字,在许枝听来,却是那样的讽刺。
他又他随意的一套物业套住了她的自由,掐住了她的尊严,却还将那鬼地方叫做“家”。
究竟,他知不知道家是什么,代表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许枝没说话,她关上车门,很快,车子就开走了。
进去之后,说明了来意,就有警察过来带她进去,办理跟牛丹霞一案有关的手续。
她是在手续将要办理结束的时候,看到的陆骁。
和乐乐站在一块儿,两个人看起来,有些郎才女貌的样子。
只是.....乐乐......
乐乐跟陆骁相携着进的警察局,看到许枝,两人俱是一愣,陆骁赶紧将乐乐的手臂从自己胳膊上捋了下来。
直直迎着许枝过来:“枝枝你,来了?”
许枝点了点头。
她道:“来办理一下手续。”
陆骁先一笑,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然而,那笑容却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就被无法言说的灰败遮掩。
他努力遮掩住心里的失落,勉强道:“你洗清嫌疑,太好了。”
许枝说:“谢谢。”
乐乐也道:“枝枝姐。”
许枝颔首。
这时,有人过来找陆骁办事,陆骁打了声招呼,就过去了。
乐乐看向也准备要走的许枝,忙道:“枝枝姐,你去哪里,我送你!”
许枝看了一眼乐乐,同意了。
两人坐在徐乐的车上,一时之间都十分沉默。
前边红灯,徐乐将车停下来。
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和陆骁,我们在交往。”
许枝应了一声:“看出来了。”
乐乐露出几分急切的样子,转头看向许枝:“我已经改行了,现在在百通路一户人家家里做家政服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上回,有夜色的姐妹在许先生那栋楼门口被人打了,正好我下夜班看到,才和陆骁认识!”
“枝枝姐!能不能请你,暂时别告诉陆骁我以前的工作?我怕,怕他嫌弃我!”
许枝垂目,眼睛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但是,你这样隐瞒他,也不长久。”
“我知道!”
乐乐急声道:“我知道!”
她声音低下去:“可是,我没有勇气!我第一次认真喜欢一个男人,我想再等一等,等到我准备好,再向他坦白!”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和他坦白的!可是,在这之前,能不能求你,别告诉他?”
许枝还未回答,后边车辆的喇叭声先响了起来。
乐乐恳求的看着许枝,不动。
好像许枝不给她一个回答,她就不打挪车似的。
许枝叹了口气:“你先开车。”
乐乐这才期期艾艾的转回身去,踩下油门。
快到凤羽大楼门口的时候,许枝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跟陆骁提你过去做过什么,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别伤害他,他是个好人。”
乐乐忙高兴的点头:“当然!谢谢你,枝枝姐!”
说着,伸手过去,握住了许枝的双手。
许枝将手抽了回来:“我要去上班了。”
然后下车,关上了车门。
乐乐脸上的表情维持在将要喜极而泣的状态,眼梢的余光瞥见许枝的身影进入了凤羽大厦楼内,她才转过脸来,感激和含在眼眶里的泪,一下收得干干净净。
不屑的撇撇嘴:“真是谢谢你啊,枝枝姐,谢谢你,给我机会,赚钱。”
“蠢货。”
轻蔑的哼了一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转弯,开回去。
许枝走进电梯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很清楚,昨天之后,设计部的人会怎样对她,除非她走,否则他们不会罢休。
可是,在她没有见到芳芳之前,她绝不可能离开凤羽,离开设计部。
电梯面板上的数字跳到了设计部所在的楼层,许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的揣紧了挎包的带子,她走出去。
走到门口,自动玻璃移门没有反应。
许枝从包里拿出磁卡来,刷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这时候就见冯媛媛从里边走出来,看到了门口的许枝,就隔着一道玻璃门,冯媛媛扫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弯腰就和边上工位的同事说起事儿来。
那人也看了许枝一眼。
权当没瞧见,只顾忙自己的事。
这一回,连门都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