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慕念安站在时光深处,被放逐在岁月里,恍若一抹幽魂,不知身归何处,不知魂绕何方。
她只是简单的想,择一处静好,守着一些人,品一些香茗,弹一架素琴,仅此而已!
蓦然回首,身后满目黑暗,前方无尽荒凉,再也看不见爸爸两鬓斑斓,再也不见那院子里的桂花……
可是,她还在想,陪着他们,直至岁月的终结。
她不愿,不愿从梦里醒来,可是跌入到红尘里,冷意袭来,再也不是温暖的世界。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是谁的执念?
执念若长,怎能放下,放下的,又怎是执念?
冰冷中,一股暖意将她包裹,一如爸爸的怀抱,她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舍得放手。
……
天亮了,慕念安从朦胧中醒来,睁开眼皮就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那双眸子眯起,噬魂夺魄,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盯着那双好看要命的眼睛,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顾北冥,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慌乱的缩着身子,和他拉开距离,男性气息却更加浓烈了。
“我在这里很奇怪?”他声音幽幽,将一张帅脸凑近,薄凉的唇间浮现笑意,就像个恶魔:“我不和自己的老婆,在一张床上,应该在哪儿?”
空气中,一股好闻的清新气息,被慕念安吸入鼻腔,脸上一下子红透,双手护肩:“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顾北冥声音略低几分,眼底隐藏着玩味:“我是正常男人,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同床共枕,自然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做了。”
慕念安用力咬住嘴唇,只觉血液直冲脑海,即使她想要佯装出一副无所谓,还是忍不住想要掐死他。
“我们只是签了协议结婚,半年之后就要离婚,你怎么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和我发生那种关系?”
前世的蓝彩对宋玉楼,始终都守着那层底线,这一世的慕念安虽然迷糊,但也懂得洁身自爱,居然稀里糊涂的……
“发生了哪种关系?”他挑眉,浑然不在意的说:“我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留给别人睡,你也不必太在意,现在的女人,又有几个真矜持?”
“顾北冥,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无耻了?”
“你还是第一次,味道不错,我很喜欢,所以顾太太……”顾北冥身子前倾,瞬间两人的身体几乎碰到一起,薄唇贴着她的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充满魔力般,危险又爱昧:“取悦了我,或许我会考虑让你转正。”
“不可能!”慕念安抓紧了床单,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顾北冥,我和你都是各取所需,你又何必欺负我一个孱弱女人?”
她这辈子不会再向任何人低头,即使,现在欺负她的人,是蓝北冥!
顾北冥对上小女人眼底的倔强,唇角间的戏谑,缓缓凝固,遮挡住她头顶光线照射下来,他高大的身子慢慢离开。
“其实让我睡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他翻身从床上下去,走向浴室,一双大长腿走的优雅又稳重。
慕念安微微愣神,看清他一身衣服完完整整,一下子她就明白了什么,掀开被单,身上果然还是昨天那套蓝色裙子!
身体也并没有任何异样感。
之前她因为紧张,根本就来不及分析,所以,她又被这个家伙戏弄了?
慕念安抓住被单坐在那里,脸上一阵阵发烫,她今天居然乱了,理智频频失控,或许因为她从未和任何男人这样相处,几乎本能的去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深深呼吸一口空气,让心里满满冷静下来,这时候顾北冥从浴室中走出,他还是白衬衣黑西裤,但不是刚刚那身,已经换过了。
看见那个小女人安静和他对视,顾北冥勾唇:“还在担心会怀孕?”
简直太无耻了!
她一张小脸平静,认真说:“谢谢你昨晚送我回来。”
顾北冥微微诧异,一双凤眸上下打量她,最终目光落在她揪住被单的手指,骨节微微发白,带着戒备,而她那张小脸却依然淡漠如斯,无端让他有些好笑。
“所以,你想报答?”他幽幽说:“不必了,今天我没兴趣,要不明晚?”
这是商议的口气,仿佛在商议中午我们吃什么。
慕念安揪紧被单,轻声问:“昨晚,我是怎么了?”
原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北冥俊脸上恢复以往的认真:“发生了什么,真不记得?”
“我记得在弹钢琴,最后……我忘了。”她想不起来,那段记忆像是凭空蒸发。
“这是短暂的失忆,昏眩过后的后遗症,秦文曾提起。”顾北冥为她解释,又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弹那首曲子?”
慕念安心里一惊,就知道瞒不住他。
其实她早就想过和顾北冥摊牌,也曾试探了几次,可是以顾北冥谨慎的性格,不会相信那么荒唐的话,只会引起他无端怀疑她的动机不纯!
“蓝浅最喜欢这首《温暖的世界》,我小时候听蓝彩弹过,学钢琴的时候就随手练练。”
“你也见过蓝彩?”顾北冥声音一沉。
提起这个名字,他居然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学会钢琴。
慕念安点头:“见过几次,你和她很熟?”
顾北冥沉默,抿着薄唇,盯着慕念安的眼睛,看了好半晌。
“算是。”他低低的说:“我叫了早餐,等下跟我回顾家一趟。”
说完,他又陷入沉默。
慕念安垂眸,将眼底的失望收起,轻轻点头:“嗯。”
她拿起手袋里的那套白色裙子,走去浴室洗漱一番,出来的时候顾北冥已近坐在餐桌前,慕念安见他没有要说话,她也没有开口。
两人吃完了早餐,顾北冥亲自驾车带她回到顾家那座庄园。
“今天是什么日子?”慕念安下车之后问。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爷爷今天想见你。”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高大的身子隐隐为她遮挡住吹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