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签字。”
白小甜唯恐慕念安反悔似的,拿起签字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不看合约的?”慕念安吃惊看着她。
白小甜甜甜一笑:“安安你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
“……”
慕念安一阵无语,她还真不怕将她卖了!
幸好遇见的是她,换了其他人,保不准这丫头要吃大亏。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活到现在。
“这里是入学证明,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记得不要暴露相貌,这是重中之重。”慕念安忽然有些不相信这丫头的能力,觉得还是叮嘱一下比较好。
“知道啦,以后我在学校就是慕念安,不交朋友,尽量低调,就做个小透明好了,还有我会每天都带着面罩……”
白小甜说到一半,盯着入学证书脸色变了变,吃惊说:“你你……你只有二十岁?”
“我看上去很老?”慕念安翻个白眼。
“不是啦,其实我比你还大一岁。”白小甜脸上红红的:“那你还让我叫你姐?”
“你比我大,也要叫姐。”慕念安直接一锤定音:“你现在就可以去了,有什么问题,电话里联络。”
若前世蓝彩还活着,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被这丫头说比她大,慕念安忍不住脸上一红。
“好吧。”白小甜弱弱回应一声,将入学证明放进双肩包内,背起来低着头:“安安,我在帝都没有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记得一定要去学校看我。”
慕念安盯着她的小模样,忽然有些心酸,“好啦,你只需要在重要课程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去,剩下的时间随时可以找我。”
刚刚两人聊天她得知,白小甜是一个人在帝都闯荡,家人和朋友都不在这里。
白小甜精神瞬间好了起来:“真的吗?”
“姐还能骗你?”慕念安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然不会。”白小甜笑的眼睛眯起:“我走了,安安拜拜。”
慕念安目送白小甜离开,心里莫名一阵空落。
曾今蓝彩的妹妹蓝浅,也是白小甜这样天真烂漫。
那时候,爸爸还在,每年的假期,爸爸都会带上她和蓝浅,有时驾车郊游,有时家里举办宴会,她们两姐妹时常一边一个围绕在爸爸身边,爸爸说,她们就是他最珍贵的两个小公主。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那个人。
慕念安嘴角,出现一抹笑容,从回忆中清醒之后,只觉嘴里的味道又苦又涩。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是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宋玉楼,被他一步步夺走了蓝家的一切……以至于爸爸和妹妹都为此付出生命!
有时候她会想,既然她可以重生,爸爸和妹妹会不会也可以,会不会他们如今,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冥冥中,慕念安似乎听见,幽幽的一声叹息,仿佛从时光里传来,是爸爸吗?
她挥去了脑海里的念头,去前台买单,转身往门外走。
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帝都,照映成一座辉煌无比的城,慕念安踩着火红的地砖,迎着夕阳,忽然感觉到一阵孤独。
在她眼前出现一座庄园,在那紧闭的铁门上贴着封条,她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牌匾上蓝苑两个字,良久无法回过神。
这里,就是曾今的蓝家。
心痛的感觉缓缓席卷了全身,慕念安脸色苍白,嘴唇咬出了鲜血,她的视线透过铁栏,落在庄园里的那棵桂花树。
依稀里,她似曾看见,爸爸高大的身影,依然站在树下,一点一点,将树上的桂花摘下来,装进一个玻璃瓶。
蓝彩最喜欢桂花茶,爸爸每年都会亲手晾晒,他总说,外面买来的可能不干净,担心喝坏了她的身子。
依稀里,她似曾看见,蓝浅背着小书包,在园中欢快奔跑,手里拿着最喜欢吃的棒棒糖,姐,你吃糖糖!
依稀里,她又似曾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顾北冥……
时光似乎回溯在眼前,慕念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只是,眼前的画面终将支离破碎,她悲伤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
夕阳下,那悲伤的身影越显孤单。
慕念安嘴角的笑容化为苦涩,抬脚往前踏步,一步一步,格外的沉重。
爸爸,我回来了,你们看见了吗?
庄园围墙外,小时候那棵歪脖子树果然还在,慕念安嘴角露出微笑,从手袋里拿出一根绳索,套上树枝,使出浑身的力气艰难往上爬。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两米高的围墙,居然真的被她爬了上去,站在围墙上,头有些晕,慕念安闭上眼睛,猛然身子往前一跃。
呠地一声!
浑身像是摔散了架,每一根骨头都在疼,她却笑的开心,爬起来不顾一切往庄园里走。
她回来了,下一次,绝对要走正门。
这里是她的家,一辈子只有一个,即使她被囚禁,即使她死而复生,即使她早已不是曾今的蓝彩……
天色渐渐的黑了,那紧闭的别墅大门打不开,在她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泪光。
为什么,她来到了这里,还是回不了家?
她不忍心砸坏那扇大门,因为那是爸爸亲手装饰,慕念安无力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眼睛通红,回忆着八年前的点点滴滴,有爸爸的身影,有妹妹天真无邪的笑容,还有顾北冥……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慕念安发现的时候,浑身剧烈一抖。
她怕黑!
三年囚禁的生活,似乎在她心里,早已形成抹不去的阴影,浑身每一根毛孔炸开,脸上一瞬再也没有一点血色。
慕念安跌跌撞撞往庄园外走,昔日里,无数次梦中,最想回到的家,此时就像当年的牢笼一样的锁住她!
她想要告诉自己,这里是她的家,是和爸爸妹妹一起生活的地方,可是巨大的庄园里黑灯瞎火,耳边的风声形成悲鸣……
跌跌撞撞,穿过杂草丛生的绿化带,一路衣服划破,身上不知道化了多少伤口,鲜血淋漓,她早已失去了理智……
“救命,谁来救救我!”
仿佛,她又被囚禁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囚室:“救命,北冥,顾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