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小茶的坚持下只开了两间房,东月是很乐意,可是另外两人就难受了,因为无比了解二少爷秉性的他们,知道他晚上一定是要把东灵玉扔出来的。
在崖头村的时候,那是因为条件限制,现在没什么顾虑,哪儿还能让他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对,二人世界。
而东灵玉那厮是表面乖巧,在粑粑麻麻面前是好孩子,可不代表他不熊,再加上他又聪慧的紧,对这两人的态度可清楚明白的很。
白小茶把他当孩子,这两个把他当祖宗。
他们可惹不起祖宗。
......
下午吃了饭,白小茶躺在硬板床上,望着顶上天青色的纱帐,还是觉得有些懵。
就这么出山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仿佛做了个梦一样,从山里出来,孙小蝶的如影随形,企图寻死,那两头成了精的驴,还有昨天露宿深山......
这要是她一个人,铁定要吓死了。
还有这床——
白小茶简直要热泪盈眶,虽然比不上现代的豪华席梦思,但是比她那几块儿木板搭的床好太多,经历过之前那些,真的是恍如隔世。
东月不晓得在外面和那两人交代什么,过了一会儿便开门进来,木门吱呀一声,又轻轻合上。
她头埋在被子里,并没有抬头,而是闷声说。“我头有点晕,你给我看看吧。”
东月清润的声线传来。“我让青云去买药了。”
嗯?
白小茶抬起头,疑惑的看他。
对方走近,坐在床沿上。“早看出来你脸色不好。”
应该是昨晚睡地上的缘故,山中湿气寒气重,弄不好还要落下病根,东月强行将人压倒在床上,双手是不容人挣脱的力道。
“早点睡吧,喝药我叫你。”
“嗯......”
赶了两天的路,白小茶这身板自然受不住,脑袋晕了一天。以前在家里的药材带了一些,剩下的能散则散,更多的是让青云送给老孙了。
村里就这么一位大夫,不给他还真没处去送。
被如此霸道的床咚,她是很想娇羞一下的,可奈何脑袋发沉,居然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
期间都被东月叫醒,喝了一碗苦的让人想哭的药,幸好东月深知她的秉性,在她刚刚张口要喊的时候,嘴里就被噻了一颗蜜饯。
这是在山里所没有的,她以前仅有的几次喝药,吃的便是糖葫芦,后来陈叔没了,她连糖葫芦都吃不到了。
水果蜜饯啊......
上辈子不敢生病,因为没钱也没人陪,也幸好吃的都是西药,包裹着一层彩色糖衣,吞下去也只觉得微甜,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吃中药的一天。
甚是连普通的发烧感冒都要喝,可也许是因为每碗药之后都会有一颗蜜饯,所以连这渗人的苦也不觉得苦了。
喝了药之后睡意更浓,白小茶迷迷糊糊的嘬着嘴里的甜味,连果核都没吐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东月转头放碗的时间,就见她扯着被子翻了个身,他上前将被子拉好,看她额头上有被汗浸湿了的几缕头发,抬手轻轻的拨到一边。
她实在不算是什么大美女,因为之前吃过不少苦,皮肤也没有女子本该有的娇嫩,手心里的茧甚至比他还要多,可也许正因为如此,那双眼睛才如此清澈。
就连失忆的东月,都不是一张被褪去颜色的白纸,他亦有着自己的复杂,更遑论如今渐渐恢复的东虞珠。
东月或许温和,淡然,但东虞珠却自私,任性,他的资本来自于自小所生活的环境,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做任何事。
可无论是哪个人,都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即使知道这很难。
屋里站着的白云头死死低着,他心里乱的很,只觉得以前那个喜欢笑意盈盈捉弄人的二少爷真的变了。
若不是这一路跟来,他一定会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冒牌货。
“碗拿着,出去说。”
突然传来声音,他一怔。“是。”
青云早已等在外面,见他们出来,神情一肃,白云自觉将碗拿去厨房,回来的时候两人已在另一间房等着。
看起来两人已经谈论了一段时间,东虞珠神色不佳,显然是对青云所说极不满意。
东家世家大族,百年底蕴,虽然不至于一夕间分崩离析,但问题由来已久,上下内外早已如柳絮,一吹就散。
上代家主便是东虞珠东沧海的父亲,然有心经营内外关系,但包藏祸心之人甚多,到头来也是有心无力。
到他大哥东沧海上任,因为年纪尚轻,引得族中长辈不满,若不是能力卓越,怕也是早早被那群虎狼吞吃入腹。
然到底还是出了事,久经操劳,落下一身病痛,在大嫂产下灵玉之际,那群人再按捺不住。
大哥怕他们对孩子不利,便叫他带着东灵玉离开,然后路途遇人追杀,他们两个先后落入深谷......
这便是事情所有经过。
那么,是他哪个叔叔做的这些好事呢。
东月摩挲着白瓷茶盏,眉眼低垂,叫人看不清神情。
青云白云敛眉低首,看似恭恭敬敬,等候差遣的模样,实则内心早已心惊胆战,在二少爷和小公子失踪后不久,大少爷就去世了,可怜他才二十五岁,连而立之年都没能撑过去。
大夫给出的诊断是操劳过度,可要说操劳,这未免也“操劳”的太过分了!
依照二少爷的性情,直接过去一把火烧了老宅子都是可能的。
思及此,白云说道。“二少爷,现今宅子里各管各的,谁也不肯松口,若是这时候回去,恐成众矢之的。”
原本以为,两位少爷都已不在,肯定会有人急不可耐的要掌大权,可没想到居然平静的很,几位爷暗暗较劲,谁都想分一杯羹,可谁都使不出力。
说起来,还真多亏了大少爷,临死都让他们狗咬狗了一回。
可若是这个平衡被打破,那个人一定会被这几只疯狗咬的四分五裂,到时情势再变动,就更不好处理。
东虞珠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杯中青绿茶水,里面隐隐映出自己的面容。
“你说,是谁给他们那猪脑子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