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阑意被强行压进了手术室。

她躺在床上，宛如一个木偶，看着头顶刺目的白灯。

“会不会疼？”她喃喃的问了一句。

“会打麻药，不会疼的。”

顾阑意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晶莹的液体滑了下来。

“我说的，是孩子啊……”

医生和麻醉师都怔了一下。

麻醉剂缓缓的注入顾阑意的身体，痛得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霍南寻站在手术室外面，看着手术灯，修长的身躯紧绷着。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阑意，对不起。

我真的，不能让你冒一点险。

孩子以后会有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一定！

霍南寻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只觉得似乎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的双腿已经僵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那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摘掉手套。

“霍南寻。”

护士叫了他的名字。

他的脚底仿佛生了根，从外面并不能直接看到手术床上的人，但是他却突然很害怕。

“病人已经做完人流了，你去抱她出来吧。”

霍南寻手指蓦地攥成了拳，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动了动僵硬的脚步。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可是他却走得异常困难。

里面隔着一块挡板，绕过去就看到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人。

她以一个羞耻的姿势躺在那里，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她沉沉的昏睡着。

入眼就是一大滩鲜红的血……

霍南寻整个脑袋都空了。

有那么一刻，霍南寻觉得，顾阑意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那么多，那么多的血。

他忽然想到了霍颜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多的血，连身体都是没有温度的。

无边的恐惧将他包围，他甚至，踉跄着上前，缓缓的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微弱平稳的呼吸，让他的心重重的落了回去。

“阑……阑意……”

他颤抖着双手整理好了她的衣服，把她打横抱起，用脸颊在她脸上蹭了蹭。

“别怕……我带你回去。”

霍南寻抱着她，走出了手术室，回到病房，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霍南寻就坐在她的床边，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庞，眼睛良久都不曾眨一下。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顾阑意才渐渐转醒。

虽然眼睛已经睁开，可是她的意识明显还是混沌的，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也不知道她是看清了霍南寻，还是没看清，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后，便开始哭。

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像个孩子……

霍南寻的心痛的捏着她的手，“阑意，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顾阑意其实是知道自己刚做了人流手术，可是麻醉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这一哭就完全停不下来。

嘴里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双手无力的在面前胡乱挥舞。

霍南寻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顾阑意哭了一会儿后，逐渐的清醒了。

清醒过来的她，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呆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