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晚浑浑噩噩地回了屋子,连顾思懿同她打招呼也没有反应。
她怔愣地在窗前坐了许久,直至夜幕深到不见五指,屋里的烛油燃到了底,她合衣躺下,双眼空洞而又无神地盯着房梁。
接下去的几日里,秦不晚总是魂不守舍,礼仪课上出错几回也遭玉姑姑训责。她觉得自己陷入一场长久的欺骗之中,一边是她一边是万芸,褚长安游走在她们之间,说着同样的承诺送着同样的定情物。
秦不晚又去看过万芸几次,每回她总是病恹恹的,却也热情同她说话,大抵是久缠病榻无人玩伴,万芸十分高兴秦不晚去看望她。
万芸总笑道:“除了长安哥哥,只有晚姐姐常来看我了,上回我瞒着她们偷偷一个人下床跑出去,在后廊瞧见了一只极可爱的三花猫儿,可惜回来就昏病了两天,她们现在再也不让我偷跑出去了。”
“我要将身体养好,要不以后会拖累长安哥哥,我不想总是给他添麻烦。”
望着万芸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秦不晚总是心生不忍,她揣着那块一模一样的压襟玉,指尖捏得生疼。只要将东西拿出来,万芸就会和她一样伤心,一样彷徨难过。可她怎么忍心让这样单纯的姑娘赖以余生的念想破灭。
秦不晚揣着满腹的心事,却无从话语,她觉得自己进宫仿佛成了一场笑话,而自己就是那个任由旁人欺骗戏耍的蠢货。
夜色深沉中,秦不晚坐在窗前,手中摩挲着那枚一针一线精心缝绣的香囊,眸子里光亮愈加暗淡。她握紧了手中的香囊,恍惚地从绣篮里拿起了剪刀,面无表情地将那栩栩如生的翠竹将那柔软的云锦料子,一刀一刀剪去。
顾思懿从外头进来瞧见她竟将那香囊剪坏了,忙几步上前夺下来:“不晚,你干什么啊,这可是你绣了好久的!”
秦不晚沉默不语,将剪子放下,眼底并无半分不舍。
“你这几天怎么了,失了魂似的。”顾思懿心疼地将那些绣线抚平整,可是四处是剪口,这只香囊已然是废了的,她长叹,“霜儿这样,你也这样,这日子过得可真真没趣的。”
秦霜儿坐在自个儿的位置上握着一卷书眼皮微抬,却并未说话。
此时外头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屋子外有人小声轻唤:“晚姑娘,晚姑娘可在?”
秦不晚听出了是芳菲的声音,坐着一动不动。
顾思懿无奈地摇摇头,去将门拉开。她见过芳菲两回,也算熟悉,小声问:“可是有人找她?”
芳菲点点头:“九殿下正在西墙等晚姑娘呢,让我来传话的。”
顾思懿一乐,真是及时雨呀,秦不晚最惦念这九殿下,想必去赴约一番回来便能心情大好不这么古怪了。
这样想着,顾思懿忙进屋去将秦不晚推出来,将那剪坏的香囊也塞给她:“快去快去,九殿下正等你呢,你绣这香囊不就是为了送给他,虽是剪坏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他定也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