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阳的将军府门前，赫然的挂着“定远将/军”四个大字，用纯金“写”成，庄严无比，慕曦站在门前思绪万千。

她在门外站的时间久了，自然是有人进去通报郑阳，说是外头来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子，眉清目秀的十分白净，看样子，也不像是将军的旧相识，也更不可能是要饭的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站在自家门前，郑阳当然会觉得好奇，于是跟着管家走出大门，见到慕曦的第一眼，他错愕了一瞬，可下意识的摇摇头自嘲：都已经去世三年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

慕曦很恭敬的给郑阳见礼，客气道：“草民席尔，见过郑大将军。”

“席尔？你是何人，到此做什么？”郑阳警惕的看着她，好像她的脸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慕曦笑道：“草民，本与将军毫无瓜葛，但却受人之托，还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郑阳默了默，让身后的家丁退下，跟着慕曦走到了边边角角。慕曦瞅着，气势上不能输啊，于是故作神秘的问：“将军你可还记得，翠娘？”

郑阳的瞳孔放到了自己最大的极限，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你……是翠娘叫来的人？不，不会的，她不会跟别人说起当年的那些事。”

“可如果她就是说了呢？”慕曦噙笑：“将军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藏不住的秘密，难道这些年，你的心里就没有秘密藏着？”

郑阳在一阵错愕之后，深思恢复了正常，“看来小公子今日来，目的不纯啊。”

“欸！”慕曦颔首低眉：“也不能说是不纯嘛，将军何必将这些话说得这么难听呢，对于您来说是不纯，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就是好事一桩，造福苍生的事儿。”

郑阳思绪已经弄清楚了，也知道慕曦想要做什么，大体的意思，就是要挖出当年的秘密来，可当年的事情如果只是为了翠娘，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元笙的人。

连论证都不需要，郑阳道：“麻烦你回去转告殊王殿下，想要从老夫这里拿到什么消息，都是痴心妄想的。”

慕曦早知道他这个态度，也不吃惊，但也没有很难过：“好啊，不过我翠娘一定能说服你。”郑阳在翠娘的嘴里，是个对她有情有义的人，她在那个承诺的后面，还加了一个对慕曦的承诺，就是她会说服他说出实情。

至少让他有所动容，既然翠娘都这么肯定，慕曦也就信了她。

郑阳拒绝道：“我不见，我不会见他的。”

慕曦摇摇头，“你明明对翠娘有情有义，怎么就是不敢去见她，就算是她也没有怪罪你当年的薄情寡义。”

郑阳情绪激动，“我没有薄情寡义，翠娘她是知道的。”可才说完，就知道中了慕曦的激将法，“你是想逼着我去见她？呵，做梦。”

“你是不敢去嘛，何必说得这么慷慨激昂呢？”慕曦继续嘲笑：“也亏得人家心心念念着你，真是苦了她。”

郑阳揪住了慕曦的衣领气急败坏的就要打他，可慕曦一点不怕，反倒将脸给迎上去，生无可恋的说：“打吧打吧，反正你除了打我，也不能做什么来泄愤，但是将军记得最后留草民一条性命，也好让我回去能跟翠娘说明白，不是我没有来请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去的。”

“你说什么？”郑阳蹙眉：“你说，是翠娘叫你来请我的？”

慕曦挑眉，手轻轻拍了拍郑阳抓着她衣领的手背，“将军您问别人问题的时候，都是这么粗暴的？”

郑阳无奈，放下手中的动作，压抑心中的怒火：“你说。”

慕曦在来之前，也问清楚为什么郑阳知道翠娘在翠玉轩，但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去看过她。翠娘说，在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告诉郑阳，如果今生她再看见郑阳在她眼前，那她宁愿死了的好。

还发了毒誓，此生见他的时候，就是她送命的时候。

不得不说，着翠娘也是个心狠的主，明明喜欢他，却把自己跟他搞得这般尴尬。

好在翠娘跟慕曦保证，这一次真的是想要见他，而且也保证，会说服郑阳帮着元笙说话，还请慕曦放心。慕曦看翠娘诚心诚意的样子，哪里好意思拒绝。她想郑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头也是开心的吧。

这么多年了，慕曦问：“这一次是她亲口说的要见您，您若是不信，大可以不去。”

“你如何证明，是她想要见我？”郑阳问。

“不用证明，您如果不相信，大可以不去，明日翠玉轩，她就在里头等着您，您若是不相信，到时候问问掌柜的。那儿的掌柜的只听她的话，如果他不让您进，那不就证明草民说的话是错的了？”慕曦说。

郑阳点头：“好，但是你要留在本将/军的府中，如果明日证明了你说的话是假的，本将军定要了你的性命！”

慕曦无奈：“好。”

……

说是留在定远将/军府里，可待遇简直不好，全府上下每一个人给慕曦安置房间，怎么说慕曦也算是个“来使”吧，她们就这么敷衍？

不过也还好，慕曦这些年已经习惯了，随随便便找个大树上去，如今是盛夏，趁着还没到后半夜凉了些，慕曦就在上头睡过去了。第二日，郑阳出门，慕曦看府中也没人能留得住她，谁还在这里待着，索性以扭头的跟在了郑阳的身后。

翠玉轩今日开门得比平时早很多，天才刚刚灰蒙蒙发亮着，这时候的街道没有什么人，郑阳已经位高权重，也没有人敢跟着他。

他一路上都是放快的脚步，但是到了翠玉轩的门前，又开始一言不发。犹豫了很久，还是掌柜的从里头走出，对着他问：“可是定远将军郑阳郑大将军？”

郑阳木讷的回了一声：“嗯。”

掌柜道：“快请进吧将军，我们家老板娘等您很久了，您也就是我们翠玉轩的老板呀。”

郑阳变得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还是掌柜的去拉的他进去，从后面推了一把，将他给推进后院。

紧随其后的慕曦到的时候，掌柜的叫住她：“公子就别进了，今日的事情，是老板娘自己的私事，请给她一点空间吧。”

慕曦点点头：“我也不是想知道她们说什么，就是好奇他见到你家老板娘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什么态度，都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公子，我们老板年有一封信，要我转交给你。”

慕曦张望左右：“什么信？有什么话还非要写信？一会儿说不就行了？”

掌柜的沉默片刻，方才说道：“有些话，老板年说想要你现在就知道，免得等将军出来了，你有很多的事情对不上嘴。”

慕曦笑笑：“老板娘还精明着呢，对嘴都考虑清楚，好，信呢？”

说有信，但掌柜的却没有把信给慕曦，说要等一会儿，这下看时间不对，慕曦虽然觉得神神秘秘的，但也没有先太多。

司徒易昨儿说要跟着她一起去找郑阳的，扭头说有别的事情就耽搁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去哪了，“掌柜的，她们的事情，你知道嘛？”

掌柜的沉默一瞬，“知道。”

二人说了一些话，一段时间过去，从郑阳进去莫约一个时辰，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路上也多了一些行人，慕曦等着都有些困了，反倒被掌柜的给叫起来。

掌柜的将一封信件塞在慕曦的胸/口，慕曦睡眼惺忪，打开了那一份信。

“慕姑娘，我很开心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能够赎罪，那一天跟你说的话中，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皇上有一次微服私访到了我这儿，问起了当年的事情，我对于皇上不敢隐瞒。可当我说出实情的时候，叫我隐瞒的人，却是皇上。你应该知道郑家的势力在朝廷上有多大，皇上动不得，可当年琴妃娘娘死得冤枉。没人知道她的死状，但我却知道。”

“我虽然出宫，可在宫中还有些三两好友，提及的时候，说到琴妃是被挖去了心脏双眼而死，原因是皇上曾经说过琴妃娘娘的双眼好看，郑贵妃嫉妒。但是在后面默认的人，却是皇上，请你务必转告殊王爷，他或许也跟别人一样，还以为她的母亲只是单纯的含冤而亡。”

“皇上不仁，觉得殊王殿下并非他亲生，但我用性命担保，皇上沉默而去，着里头的缘由，想来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要为娘娘报仇，只有让殊王狠下心去，夺取皇上的皇位，我会让郑阳相帮殊王，还望——来生珍重！”

慕曦攥着信纸，瑟瑟发抖，当年琴妃的死不只是郑贵妃的陷害，还有的，是皇上的默认？！！

皇上不是最喜欢琴妃，怎么可能会默认了？

还有，来生珍重？

慕曦猛然反应过来，不顾掌柜的阻挠，冲进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