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慕曦淡淡一笑：“宫中有规矩，贵妃娘娘滥杀无辜可以置身事外吗？”

虽说自古以来，不管是谁都不能草菅人命，可是这个深宫中，早就默认了后妃一级高一级，就可以这么做，郑贵妃不理解慕曦这么问是为什么，只觉得好笑，但也迎合着她说。

“滥杀无辜？你在说谁？”

慕曦冷笑：“奴婢说的是谁，娘娘你心里不是更清楚么？今早这后宫中，估计又多了一具尸体了吧！”那个小太监，慕曦放他回去，也不全是于心不忍，而是因为慕曦知道，他告诉郑贵妃失败与否，郑贵妃都不会留下他。

皇后看着慕曦若有所思，这丫头她从前只是脾气不好，这点她知道，但是现在这样什么话都敢说，可就不是脾气好不好的问题了。

皇后道：“慕曦，你已经进了宫中为奴，就该知道尊卑有序，不管主子做了什么，你都不应该这个语气。”

郑贵妃横了皇后一眼，好像再说，不需要你来说，转而嘲讽的说：“哟，慕曦，你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是吗？本宫不介意屈尊来告诉你一声，你现在是最低等的下人，你来问本宫滥杀无辜有没有规矩，简直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本宫不需要规矩，随随便便就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还有！本宫也不怕告诉你，本宫就是看你顺眼，昨晚上的小太监就是本宫派去要你性命的，本宫就是有理由，因为你玩忽职守，本宫可以惩罚，你听明白了没有！？”

郑贵妃这话，是说给慕曦听的，也是说给皇后听的。

后宫中，大小事务都是皇后管理的，宫中的藏书楼再后宫，除了皇子和皇家女眷其他人不得进入，都是皇后的管理范围之内。

郑贵妃说她有这个权利来惩罚，就是告诉皇后，你不要觉得自己是皇后就可以说一些话来压制，她坐在贵妃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白坐的。

“呵呵，妹妹这气势如虹，本宫还真是自愧不如。”皇后不是省油的灯，面对贵妃的挑衅，她笑道：“来，你来跟本宫好好说说，这个慕曦是犯了什么错，要妹妹来越、俎、代、庖的惩罚她，这么忍不住汇报给本宫吗？”

郑贵妃边上的宫女站出来回答：“回娘娘的话，不过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奴婢觉得没有必要惊动您了。”

慕曦眼珠子在二人的身上转动起来，本来只是来找郑贵妃算账的，没想到皇后也在这儿，她倒是很喜欢让她不喜欢的人不舒服。

她本是不愿意跟皇后有什么交集的，但是现在，她很喜欢挑拨离间。

“皇后娘娘，奴婢觉得这位姐姐说的很在理，毕竟她是个奴婢，她害怕这件事情打搅到您，所以不告诉您的。”慕曦悠悠说着，又故意做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哎呀，奴婢多嘴了，刚刚都快忘了，您问的是贵妃娘娘，怎么回答的是一个奴婢呢？”

“你！”那个宫女瞪着慕曦，谁都知道，她本来是替贵妃娘娘说话的，怎么斗，都是皇后跟贵妃娘娘的事情，慕曦将她们仨之间的窗户纸给捅破了，不就是明摆着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了。

“我们同样都是奴婢，我同皇后娘娘说话，皇后娘娘都没有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儿跟我指手画脚的？”慕曦笑道：“难不成你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皇后眉眼轻轻的抬起，觑了一眼边上脸色暗沉的郑贵妃，心里头都是欣喜。

反正慕曦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她怎么处置还不是她的说了算。

“本宫倒是觉得慕曦这个丫头说的话不假，怎么，妹妹觉得她说的那一句话不对吗？”

郑贵妃说：“妹妹能看到什么不对的，对不对，还不都是皇后姐姐说的么？”

“此话不假，那本宫觉得她说的对，那你身边的这个宫女又该怎么处置呢？”皇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上的蔻丹，那是一片鲜红，何其鲜艳。

被点了的宫女眼神慌乱的看着郑贵妃，“娘娘……”

郑贵妃倒吸一口气，这个宫女跟着她这么些年头不说，还是自己身边的人，就这么惩罚了，岂不是明摆着向皇后示弱。

“妹妹还能怎么觉得，不过是小宫女说错话罢了，姐姐还非要跟一个宫女计较伤了姐妹的和气？倒是这个慕曦，随便说几句，姐姐也就觉得对了，说不过去吧，不觉得着有些失了身份？若是边上这个宫女都要惩罚的话，这个随意置喙后妃的奴婢又当如何？”

皇后一点不在郑贵妃说了什么，“既然妹妹不愿意责罚，那……本宫就对你的婢女从轻发落就是了。”

“你——”郑贵妃正看着皇后，皇后就反驳：“本宫做什么决定本来就是坚定不改的，本来这个宫女，本宫就决定要了她的性命去，现在既然妹妹求情了，本宫就罚她为故去的太后抄写佛经。”

“抄写佛经？”

“对啊，妹妹不知道么，还有半个月就是故去的太后祭日，皇上是个孝子，每年都会进祖庙祭祀，不如今年就有你这小宫女来抄写经文，就将金刚经抄写个千来遍吧！”皇后云淡风轻的说。

“千？皇后娘娘，半个月要抄写这么多，谁来照顾我家娘娘？”那宫女还不知死活的反驳。

慕曦见状，怎么能不说上几句，看皇后这个样子，今日她就是说什么不利贵妃的话，她也一定会帮忙，就因为她也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有敌意的时候，对方所有的敌人，所有不利的因素，都是自己的朋友。

“对啊皇后娘娘，奴婢也觉得这个惩罚太重了一些，不如来一些轻的？”

皇后看了慕曦一眼，别人这么说她会觉得是因为想要求情，可是慕曦不是别人，刚刚说的话皇后就知道郑贵妃是要慕曦性命的人。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性命反过来讨好杀手的女子。

所以皇后想都没想，“那你说说，罚什么好，本宫今日也就放话在这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呵，姐姐对这个慕曦还真是有情有义啊，是不是念在她曾经在你宫中待过的缘故？”郑贵妃笑了笑。

她跟她的女子想的都是一样的，慕曦一定是怕自己和慕梁再一次受到伤害，所以害怕了，想要讨好郑贵妃，可是……

慕曦挑眉，“奴婢倒是觉得，用抄写的，不管是写在纸上还是布上的，都容易出了点问题，不如用绣出来的，但是就不要一千遍了，五百遍也就足够了？

人都知道，用绣的一个字，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写出来的好几倍，慕曦这么做，根本就不是从轻，而是故意的加重。

郑贵妃当即站起身来，半个月要她的婢女绣出五百遍的金刚经，还是一个人，就是日夜赶工也来不及，就算来得及绣完了，恐怕整个人不是瞎了手也废了，手不是废了，那人也快没了！

“慕曦，你不要太过分！？”

慕曦讪笑：“过分，不觉得啊，贵妃娘娘，为故去的先辈绣经文，这是多大的福气啊，其他人怎么求都求不来的，你倒好，皇后娘娘给您的婢女这么大的殊荣，您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应该开心吗？用绣出来的，岂不是更有诚意？”

皇后对慕曦的回答，不知道多满意，脸上都挂着憋不住的笑容。

“好了，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滚下去绣你的经文，等着被皇后娘娘责罚吗？！”郑贵妃语气不善，脸色铁青的瞪着慕曦，让身边的奴婢下去。

慕曦如此得罪了郑贵妃，郑贵妃怎么可能还放过她，字正腔圆的噙笑：“皇后娘娘，现在臣妾也给足了您的面子，自己的婢女惩罚了，那这个女子，你是想要自己来惩罚吗？”

皇后今日会让慕曦来惩罚这个宫女，无非就是给郑贵妃下马威，生气她越俎代庖罢了。现在她没有这么反对她责罚身边的宫女，皇后不责罚慕曦，对郑贵妃也没什么交代吧。

对于皇后来说，现在殊王收了这么大的事情，很难再得到皇上的重用，知道外人来看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大局来说，如果皇后足够聪明，她就会宁愿得罪襄王，也不会得罪殊王。毕竟襄王坐上皇位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好处，之前说的她怎么也会是太后，也只是为了气郑贵妃罢了。

显然，这个皇后是个聪明人。

“本宫没有觉得这个慕曦有什么过错啊，妹妹啊，你说她不懂规矩，没有礼数，那么请问妹妹如果有人将刀放在你的脖子上，你还会笑脸相迎吗？！”

郑贵妃拳头攥在袖子里，“怎么，皇后今日是要否定臣妾？否定我郑家！？”

“郑家？”她不说还好，她一说，皇后反而笑起来：“妹妹是在拿郑家来威胁本宫？！”

“是又怎样！？”郑贵妃看着皇后，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