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愤？”李成章像是听到了什么可以说的点子，哪里藏得住心中窃喜，“王妃这话说的，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好歹也是皇家的女眷，知书达理和温顺谦逊的礼仪都丢到了哪里去，现如今还敢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呵，没羞没臊的！”

“李成章！圣驾面前，你可知道君臣之礼！？”慕梁青筋暴起，难以掩饰心中怒火，再扭头过去看慕曦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心疼，张了张嘴想要为她辩解，但是慕曦站出来认罪的这个节骨眼，谁说都没有用。

“让她说完！”皇上训斥一声，更是让所有寝宫内的人都变得安静。

慕曦叹气，在一瞬之间想好了所有的“故事”从而可以以假乱真的说出来：“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罪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来的这么快，一时间被吓坏了，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承认了蔡家一定不罢休，到时候皇上您一定会责罚。就算不责罚，百姓的悠悠众口也不会放过我，座椅，我死不承认！”

“在那之后，我一直心慌的不行，总是很担心被发现。后来您下旨要彻查这件事情，心中更是惶恐。所以就找人去出面，用王爷的名义来威胁蔡家的管家，想着管家能够帮忙作证！”

皇上冷冷问：“那你为什么，又想着要用王爷的名字？”

“皇上这话问的不是多余吗？”既然要背下所有的责任，激怒皇上也是必然，“要是这件事情失败了怎么办，到时候身上岂不是又多了一桩罪，拉一个人下水不好吗？”

元笙再听不下去，“父皇，这件事……”

“这件事根本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就是我的错，皇上不管怎么责罚，都是我罪该万死，绝无怨言！”慕曦抢过元笙的话，语速很快的说完给皇上重重的将头给磕下，“皇上请快快降罪，以免殃及无辜！”

元笙在大殿之上，显得多么的无助，他明明就知道慕曦是冤枉的，明明那么的有自信的就想要为她洗刷冤屈，但是现在，她却为了保护他而直接站出来顶嘴，这样的无助，像极了当年琴妃被冤枉的时候，可那个时候他有一丝希望，他的父皇答应过他只要能够凯旋而归就能救他的母妃，但是现在，他连希望都没有。

“皇上，”慕梁跪下，老泪纵横：“求您念在老臣这么多年为北梁兢兢业业的份上，她还是个孩子啊，养不教父之过，是老臣没有好好的教导，求求您，要罚就罚老臣吧！”

元健颇为得意，“你这样可不行啊国公大人，再怎么么说这做错事就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更何况这还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都可以抵挡，那这世间什么事儿都能抵挡了？那犯了死罪的人，难道也可以找个人替死？”

元笙目光像是一头随时可以吞没猎物的野狼般凶狠，“元健，你不要太过分！”

“哟，皇弟何出此言呐，再怎么说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皇兄帮你严惩恶人，难道你还不乐意？”

赵浅明心里向着的是殊王，但是这件事情证据确凿，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王妃咎由自取。如果是假的，那就是王妃为了保王爷背下的罪责，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王妃怕是保不住了，可还是不忍心的求情。

“皇上，王妃不管怎么说，也是自首了，不如从轻发落？”

李成章却讽刺：“杀人了承认了就能罚的轻，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赵都使别忘了，王妃可不止是德行有失，还是欺君之罪！”

元笙默了片刻，跪下：“父皇，儿臣，求您了，从轻发落。”

皇上的心中一咯噔，这么多年来，元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算是在皇上的面前也不例外。上一次他这么卑微的下跪求情，还是十几年前他为琴妃求情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就像现在这般无助，让人动了恻隐之心。

但皇权不容亵渎，就算是慕曦也不行，可皇上知道慕梁之前与自己说的事情。

正在纠结之际，一个听起来格格不入，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却说出来的。

“请皇上从轻发落！”这句话，居然是从蔡婉婉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在众人的惊诧中轻轻的放下了蔡贵，走到皇上的跟前给皇上下跪，“家父一生行善，就算民女再怨恨殊王妃，想必家父知道了也会阻止，家父已去了，以他宽容之心，应该也会支持民女这么做，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这无疑是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谁都可以求情，就是她求情说不过去。

“你当真是要给她求情？”皇上不敢相信的再问一次，答案还是一样，而且她似乎很坚定，“对！”

慕曦心中疑惑，蔡婉婉才让蔡贵去刺杀她，怎么转眼就愿意为她说话，这怎么说得过去，但是下一刻，她，甚至是元笙他们，就都知道原因了。

元健居然也跪下，“父皇，蔡家千金如此胸怀，实属难得，这样好的品质，就连儿臣这个被冤枉的都已经觉得感动了，不如就从轻发落。”

慕曦冷笑，蔡婉婉你还真是个心狠之人，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都能容忍，就是为了让元健顺理成章的说你好话然后向皇上求赐婚，做王妃吗？！这要怎样的心肠，才能这般歹毒。

皇上本来犹豫的内心瞬间知道了方向，“既然这么多人都为慕曦求情，朕，就从轻发落。”说罢，他霸气的走上阶梯，居高临下，将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严肃。

“殊王妃慕曦，身为皇家女眷，却有失德行，上不尊君王下不怜百姓，又犯下欺君之罪，本该按欺君之罪斩首示众。但念在辰国公为国敬业，又有受害人不念旧仇，自己也愿意自守，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例外。遂，从即刻起，废去慕曦的王妃之位，与殊王元笙和离，贬为庶民，今生今世不得再嫁入官宦乃至朝廷之家族！”

这对于慕曦来说，似乎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但是皇上哪里是什么慈善之人，他既然做出让步，就一定会索取，就当所有人都觉得皇上的话说完的时候，他却又开口。

“辰国公慕梁，教女无方，管教不严，使我皇家蒙羞，即日起，除去国公之位，就到藏书阁，做个管使吧！”

慕梁一点也不吃惊，反而嘴角带着微笑，欣然的接受了这个惩罚。慕曦眼珠子瞪得老大，可看从容的慕梁，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慕曦，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原来皇上愿意放过慕曦，不是众人求情，二十慕梁用自己的官职，换下了慕曦的性命。

辰国公在朝廷这么多年，积累的那么多的人脉和关系，还有那些幕僚还有门生，这一罢免，就是将这些势力全都给拱手相让了，这样的牺牲，对于这些官场上努力向上爬的人来说，是绝对太大的。

王丞相吃惊过后，却又忍不住的叹气，一样是有女儿的人，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是用官职，换自己女儿的性命，可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要好太多了。

“臣，谢皇上恩典！”慕梁是所有人当中，最快谢恩说话的，也打破了这一层尴尬的薄雾。随之而来的就是慕曦，她再一次的给皇上磕头，“罪妇，谢皇上恩典！”

“父皇，那做错事的人受到了惩罚，那受委屈的人怎么的也得安抚一下吧？”元健依旧跪在地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上也不是傻子，之前元健就说过想要跟蔡家联姻，但是唯恐夜长梦多就没有那么快的定下来，这下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正好也有个理由，正想顺势就给元健圆了这个心愿。

蔡婉婉再一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皇上说：“是，蔡家这位千金，可说得上是宽宏大量，品德高尚了。这件事因我皇家而起，是该好好的补偿一翻，蔡婉婉，你可愿意，做朕的儿媳妇？”

蔡婉婉说“愿意”的时候，还是正常的，不正常就在于，她居然斩钉截铁的谢恩了，“民女一定会好好的做个贤内助，辅佐殊王殿下为国为民！”

“蔡家小姐你是不是说错了？”元健惊慌失措的看她。

但是蔡婉婉再一次，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清脆悦耳地说：“民女怎么会说错，殊王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元健立马用求助的眼神向皇上看去，但是皇上却觉得颇有意思，“你当真想嫁给殊王？”

“民女嫁给谁都一样，但是民女觉得，殊王殿下更适合做民女的夫君。若是皇上觉得不行的话，民女也无话可说。”

皇上心中有趣，今日这局面，倒真是不受控了，索性大手一挥：“好，你丧期未过，朕就先给你赐婚。即日起，你就是殊王的未婚妻，等到你丧期一过，就为你与殊王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