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喻发烧了。
整整一个晚上高烧不退,床单都汗湿了,身上粘粘乎乎的,浑身无力难受的紧。
闹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震动了好久,她才伸手按灭,从床上起来,在抽屉里找了感冒药,随便塞了几颗,就着隔夜的白开水咽下肚。
洗漱了一翻下楼,习凤芸已经在喝咖啡:“昨天说不许迟到,结果自己睡懒觉,你真的在乎宁煜?”
景喻的手微微握紧了紧,冷静了足足一分钟才松开,说:“现在去墓地,时间还有富余。”
她没什么胃口吃早餐,瞧了眼四周后:“席北御不回来吗?”
习凤芸呵呵直笑,不留余力的嘲讽:“那是你老公,问我?连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你可真是没用。”
景喻抿了唇。
她从来都没有把席北御当成自己的老公。
就像席北御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是景喻一样。
他看见的人,他想要娶的人是骆楚楚。
从某一种意义来说,她和席北御是同一类人,自我欺骗,自我沉沦,都是以对方为不耻。
景喻二话没说的出门坐在车上等。
她去瞧了席北煜,习凤芸拜祭了之后便不耐烦,匆匆离开了。
而景喻每一回都会站好久,似乎这样站着,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席北煜在身边似的。
这一回也是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一通,她没有理会。
对方却锲而不舍的,第二通,第三通,直到她接通为止。
唐曼那边谢天谢地:“小姑奶奶,终于愿意接了?”
“有事吗?”
“我可是听说了,你的手昨天被开水烫到了,快来医院治疗!”
唐曼是她的发小,高中之后就去国外深造,近两年才回国的,现在已经是一名非常有名誉的外科医师。
“我真没事,当时立马用冷水冲了冲。”
唐曼哼了声,俨然不信:“隔壁的王太太说了是刚烧开的水,快点来医院,你的声音听着也不太对劲,别让我给景爷爷告状啊!”
景喻从小是个混世魔王,唯一怕又敬畏的人就只有景雄国这么一个。
搬出景雄国,景喻果然服了点软:“不许告诉爷爷,我现在就来。”
唐曼得逞的一笑。
关键时候,还是靠景爷爷才管用。
习凤芸把车开走了,景喻也没有再叫回司机,出了墓地招了出租车去的仁德医院。
半个小时,她就到了仁德医院门口。
刚下车,就看见了辆特别眼熟的车。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牌号是席北御的。
他怎么会在医院,生病了吗?
可昨天看着他状态明明还很好,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不过她向来都不会多问他的事情,心内只是疑虑了下,选择无视当作没有看见他的车。
唐曼刚刚会诊完一个病人,看见景喻来了后,立马对护士说道:“让其他的病人去别的医师那里排队。”
拉着景喻坐下,解她自己包扎得非常难看的纱布,唐曼看清伤势后,眉心蹙得紧紧的,好半响都没有说完。
闷着一肚子的怒火,忍着没有发作。
直接把她手上的伤口重新处理完毕之后,唐曼才终于忍不住骂道:“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习凤芸那个女人把你当佣人,你怎么都不知道反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景喻握着新包好的手,轻扯了扯唇:“我早就已经变了。”
现在的她,早已经面目全非。
“你就那么喜欢席北御吗,为了他忍受那个讨厌的习凤芸?值得吗?”唐曼气不打一出来:“但席北御他喜欢你吗,他对你不闻不问,恐怕你现在连他在医院里你也不知道吧!”
“知道。”刚看见到车牌才知道的,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他是生病了吗?”
唐曼见她还在关心席北御,气得直哼哼,双手环胸,头一扭:“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吧!”
景喻想着,要是席北御真的生病了,她也是有必要知道的。
她拍了拍唐曼的肩膀,冲她笑了笑。
唐曼见她还真要去找席北御,“你还感着冒着,有点发烧,快回来输液,管他做什么,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等我回来再输吧,我去瞧瞧就回来。”
唐曼恨铁不成钢的骂:“你就是中了席北御的毒!”
她笑而不语。
她是中了毒。
病毒的名字不是叫席北御,而是叫席宁煜。
顺着唐曼告知的地方,景喻去找席北御,来得却是重症病房,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进去都是要穿隔离衣。
她接过护士手里的隔离衣,正准备要换的时候,透着厚厚的玻璃窗,她看见了里面的席北御。
随后目光死死的定在病床上!
那张湿润儒雅的面庞,几乎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浮在脑海里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本该死去三年的人,居然又复活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席北御,薄唇动了动之后,又很快闭上了眼睛,脸色差得要命。
‘啪嗒’!
景喻手里的隔离衣滑落在地,怔愣了好半响,来不及穿隔离衣,拧开门就要进去。
而在这时里面的席北御倏的转过视线。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眯了眯眼眸,目光逼人。
随后他走了出来,抵在门前。
景喻失控的大吼:“让开!”
那是席宁煜啊!
那是活生生的他啊!
为什么她不知道席宁煜还活着的消息!?为什么只有她不知道!?
席北御依旧纹丝不动,像是座雕像似的。
景喻往旁边移了移,隔着透明玻璃看着里面的人,心中的冷意也越来越甚:“你们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你也一直都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席宁煜,是不是!”
席北御目光炯炯,稍顿后回答:“是。”
“我知道你很爱他,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和我结婚,我哥他也是知道的。”
景喻整张脸以肉眼所能看见的速度,变得惨白惨白!
骗她结婚,骗她去救席氏!
整整三年啊!
这三年,她忍受了多少习凤芸的辱骂,刁难,还要去忍受来自根本就不喜欢的席北御的触碰!
这三年里,她每回都是告诉自己,是答应了席宁煜,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是为了心爱的他,可是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死!
他们一家人,欺骗了她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