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心悦自己说了半天,樊海却从头到尾的沉默,既没像以往那样哄她,也没有以哥哥的身份教育她。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樊海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听她叭叭叭说个不停,表情十分宠溺。
心中瞬间闪过的那一丝不对劲儿在樊海宠溺的笑容中消失不见。
他一定是在屋子里的呆着太无聊了,所以才一改往日的态度,樊心悦心中如此给自己解释。
“大哥,咱们也去看看那个美人怎么样?”樊心悦这话一说出口,马上吐了吐舌头,在樊海说话之前,紧接着道,“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我没想去看美人。”
樊海配合的瞪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中充满了纵容,警告的成分微乎其微,“你啊,乖一点,不要让母亲为难知道吗?至于小滨,你是姐姐,也要约束他一些,他年纪还小,容易被人引上歪路,要多多注意才行。爹和母亲不容易,以后我……”
樊心悦听着他这话不对,目光一闪,连忙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怎么越说越不像话,我不想听了。”说着堵住了耳朵。
樊海看着她露出来的发顶,露出一个略带怀疑的目光,随即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心很累,他躺回床上,道:“不说了不说了,心悦不想听,大哥就不说了。”
樊心悦放下堵住耳朵的手,见他一脸疲态,起身帮他盖好被子,道:“大哥,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樊海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等到樊心悦离开,那笑容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有些发冷。
当你开始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以往觉得正常的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深究,怀疑。
其实樊心悦今天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她也没打算真的带樊海去前院见什么美人,只不过是那么一提,按照她以往的性格,不提才奇怪。
可是对本来就怀疑她的樊海来说,这话就显然不正常了。
她是在故意刺激他吗?还是真的把他当傻子,以为他会如往日一般纵容她,带她去前院?
一个受伤致残,隐身多日的少城主突然出现在前院,为了见一个美人,呵呵……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樊海看着头顶的玄色的床帐,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
吃过午饭,独一针终于见到了神秘的海螟城城主,樊海的父亲樊岳。
据沧伐科普,樊岳的修为较之其他四大主城的城主修为要低一些,年纪也要小。
樊岳的父亲早逝,上一任城主是他的爷爷,中间隔了一辈儿,樊岳迟迟无法突破夺造化期,而前城主却因为大限将至,不得不突破合一期,离开冥城,前往圣山。最后樊岳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的成了城主。
圣山是所有突破合一期的大能必须去的地方,没有人知道缘由,也没有人突破后不去哪里,仿佛冥冥之中上天催促着突破之人必须前往那里。
五大主城,其他四大主城城主全都是夺造化期的大能,海螟城因为城主的原因,每年的冥王朝朝会上都会吃点亏。
修炼之人,寿元长久,一个个从外表都看不出实际年龄。樊岳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多的样子,樊海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只有嘴巴不太像。而从他脸上从中也依稀能看到樊滨的影子。
独一针心中给自己之前的狗血猜想画了个大大的叉,看来城主夫人并没有做绝,没有给城主戴上漂亮又鲜艳的绿色帽子啊。
樊岳看着坐在下手的众人,目光不自觉地在沧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虽然很快就又移开,可就站在沧伐身边的独一针还是察觉到了。
樊岳做了自我介绍,态度十分谦和,并没有一丝城主架子,偏偏就是这份谦和,不由让人多了几分深思。
其他人还在做着成为城主座上宾,钱权双收的美梦时,已经有人开始思考如何抽身而退的问题。
当然,思考这个问题的人中绝对不包括独一针,有沧伐在这里,她只需要嗑瓜子看热闹就好。
这么一想,独一针看沧伐的目光多了几分老母亲看出息儿子的和蔼之色。
沧伐秉持着‘演技到位,人设立稳’的原则,虽然灵识察觉到她奇怪的情绪,也忍住没有回头询问,只是面纱下诱人的朱唇微微勾起,眸中浅浅的浮起几分笑意。
可能上位者都很喜欢长篇大论的说话,一个观点说一箩筐的废话,还沾沾自喜觉得说的不错,而下面的人呢,就要配合的拍着手掌喊:“说的好!”
樊海以前是不是这样独一针不知道,反正做了海螟城城主多年的他,现在是很啰嗦,啰嗦的独一针都站累了。
她半倚在沧伐的椅子背上,抬起一只脚踩在椅子腿的横杠上休息,整个人百无聊赖,甚至有些想打个哈欠。
沧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探到了身后,握住她的小手。
察觉到对方温热的触感,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冰冰凉的圆形硬物就被塞了过来。
沧伐的手很快就收了回去,独一针偷偷低头看了一眼掌心,是颗碧珍果,去了果核,冷冻过的。
独一针像上课时盯着老师位置偷偷吃早点的小孩子,目光落在滔滔不绝的樊岳身上,趁他不注意,飞快的将碧珍果塞进了嘴巴里。
其实她不用这样,沧伐在塞给她碧珍果之前就已经用灵识笼罩住了两人,就算他直接转过身将碧珍果亲自塞进她嘴里,城主也不会注意到。
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奇怪兴趣,他偏偏要做出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等到以后独一针的修为上来,回想今天的事情,可怜的沧伐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多了两根不该存在的银针。
樊岳的长篇大论说的自己都口渴了,也没说到正题上,他到底邀请这么多人是为了做什么的?
独一针吃了碧珍果也没有好多少,在樊岳喝茶的空挡,十分不客气的开口问道:“城主大人,您就直说想让我们做什么吧,您时间宝贵,我们也不敢耽误您。您说出您的要求,我们能做到,当然最好,做不到,我们把元晶退给您,出去找下家,也不耽误吃饭是不是?”
声音清脆,内容震耳。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独一针看过来,经过昨天的事情,就算没有沧伐那绝美的容颜,这些人也都认识她们了。
看到独一针立马就想到她昨晚对宋越和樊滨那不客气的样子。
这真是一个不知轻重,没有规矩的无礼之人。
当下,众人看向沧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屑。
很多时候奴仆代表了主人的脸面,奴仆的举止粗鲁,不顾场合胡乱插嘴,只会显得主人也没有教养。
等着找机会向城主表忠心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使独一针说的,也是他们迫切想知道的。
“你一个小小奴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说着,那人一甩袖子,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独一针就飞了过来。
对方只是想给独一针一个教训,却不敢当着樊岳的面见血,所以这一掌并没有出全力,可打在独一针身上,也足够她趟两个月了。
独一针没正行的歪在沧伐的椅子背上,那掌风并没有伤到她分毫。
“我的奴婢,怎么就没有资格说话了呢。”沧伐语气和缓,不慌不忙,素手轻抬,正午的阳光照进来,透明的粉末如利器朝着那人掷了过去。
众人知她的本事,连忙捂住口鼻。
出手那人也不例外,谁知看着轻若无物的粉末却像是真正的金属暗器直接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穿透了过去,一阵血雾飞出溅了满地猩红的血花,美丽,妖娆。
“啊唔……”手臂被洞穿,粉末还刺入他的脸颊些许,喊叫声多了几分压抑,喊叫是为了缓解疼痛,若是不仅不能缓解,反而刺激了疼痛,那喊叫就没有必要了。
修炼之人,除了被家族保护过度的温室花朵,谁没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尤其是这些出来闯荡多年的人,别说是流血,就是肠穿肚烂也不是没有过,谁不是咬咬牙忍下去,哪像这人一般要喊不敢喊,不喊还张大了嘴巴,疼痛难忍的样子,仿佛一条离了水快要窒息的鱼。
众人看着他的表情瞬间奇怪起来,只有其中几个人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那个纤弱柔美的身影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
这一切说时慢,其实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当然,这里面的人不包括海螟城主樊岳。
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动武而不满,全程笑眯眯的坐在上首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甚至在其他人以为沧伐扔出的是毒药而捂住口鼻的时候,他也依旧淡定,稳若泰山。
不说别人,但就这一番气度也比常人强上几分。
独一针心中叨叨:这个B装的够稳。
沧伐起身,向着樊岳方向盈盈福身行礼,柔声道:“冒然出手,弄脏了您的地方,幽兰深感愧疚,还望城主不要怪罪。”
若非地上血雾如花,旁边还有一个抱着手臂和脸颊捯气儿的伤者,谁会相信此时这个声音温柔,身姿曼妙的娇弱女子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