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便是一个小时,在独一针原来的世界中,起针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三十到四十五分钟,时间太长对人身体也不好。
所以之前两次,独一针给沧伐下针的时间分别是半个小时和四十五分钟,可起针后把脉,她发现效果并不如她郁气那般,大部分的阳气才刚刚行走到一半,独一针一起针,便又都留了回去。
她不得不承认,沧伐的身体较之大部分人来说,除了阳气过于旺盛以外,实在是好太多了。
独一针坐到塌上,一边吃果子一边和沧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沧伐是个很好的说话对象,对于她了解这个世界有着巨大的帮助,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即使他不擅长的领域,也能说出几分来。
“你如果想去通天塔的话,最好赶在明年春季之前抵达冥城,能参加王朝学院的入学考试就再好不过了。”沧伐眼巴巴的看着独一针吃吃吃,自己只能看着,明明以前不觉得多好吃的东西,此刻竟然觉得馋了。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独一针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问道:“为什么?”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学院这种人多的地方,人多代表着麻烦多,而且她从小没上过学校,一身本事都是自学来得,并不觉得学院那种统一式的教学方式能教导她什么东西,效率太低,浪费时间。
沧伐乖乖的趴好,不再自虐的看她吃果果,“通天塔不是随便就可以进的,进塔需要消耗积分,而积分的获取渠道很多,比如说在各大公会做贡献。通天塔就是由这些工会在维持,所谓消耗积分,其实就是交进门费。王朝学院也是由这些公会在背后支撑,获得积分的方式要更多,也更简单,具体有什么办法,我就不太确定了。”
事实上,他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回过冥城了,不过越是这种传承时间长的地方,比如公会,比如王朝学院,它们发生任何改变的情况就越小,因为牵一发动全身,而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不能动,也不敢动。
十年前是这个样子,十年后的变化可能都不会有丝毫变化,就是有也是换汤不换药。
独一针咬着果子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从临螟城到冥城需要多久?”
沧伐想了一下道:“坐飞行灵宝的话快一些,路上不停,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走水路比较慢,但是比较舒服,两个月差不多。走陆路的话,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看路上情况。”
独一针道:“走水路吧,我时间很多。”
只要条件允许,独一针从来不委屈自己,这是她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今日不知明日事,尤其是她这种仇人遍布全球,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的人,谁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临,过一日是一日,过一日让自己活得舒适一日。
沧伐笑着看向她,早就猜到她会这样选择。
说着说着,两人的话题又转移到了樊海身上,独一针这人看着凉薄孤僻,其实也挺八卦的。
“樊海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来找独莹的,他到现在连独析远一家子人都没见过,反而每天跑去和大长老他们套近乎。”说着独一针放下拿着果子的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现在他都是等到我离开家才去,一点不给人和他打个招呼的机会。”
沧伐把嘴巴埋在自己的手背上,掩饰住笑容。独一针那哪叫打招呼,那简直就是去坑人家钱的,而且目的明确,不带丝毫掩饰,樊海看到她跟良家妇女看见花花公子似得,能躲就躲。
原本还来饕餮楼报个到,结果有一次在饕餮楼门口遇到了独一针,被她坑走了五百极品元晶,从那以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不过,她说的对,樊海就是这么反感她,可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去独家,甚至独家附近多了许多打探消息的人。
这些人里当然不乏其他三大家族的人,但他们顾忌饕餮楼主的存在,却不会那么着急,里面大部分人都是樊海派去的。
沧伐也不确定樊海想要什么,可不管他要什么,现在的独家可以说是一清二白,什么秘密都没有了,他就是有满肚子的心思,可没有适合的土壤孕育,也是白搭。
两人东拉西扯,又说起了海螟城城主府的趣闻,不得不说沧伐知道的各种秘闻是真的多。
樊海并不是这一任城主夫人的亲生儿子,在现在的城主夫人之前,樊海他爹还有一个妻子,不过生下樊海没多久就死了,后来的城主夫人一直抚养樊海,为此还找了丹殿要避孕的丹药,知道樊海十岁,城主夫人才生下一个女儿,第二年又生下一个儿子。
樊海虽然性格高傲,可在临螟城他们这一代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人人都夸城主夫人贤良,樊海也因此对下面的两个弟妹十分爱护。
独一针笑眯眯的问道:“他那两个弟妹是不是还被城主夫人养的狗屁不会,女的刁蛮任性,男的纨绔不上进?”
沧伐挑眉,戏谑的看着她道:“是的,小舞怎么知道?”
独一针嗤笑一声,继母养儿子嘛,真心付出养出个白眼狼来挺容易,但想要养个贴心懂事的可不容易。
独一针上辈子各种豪门恩怨看的太多了,简直都可以去写一部现代豪门宅斗小说了。什么替身换嫁,什么养小鬼诅咒,什么下药出意外,这些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人性之恶,没有它不能突破的底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对于这种继母养儿子的手段,不想养好的,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段位低的继母,苛待继子,不给吃不给穿,损自己名声,和丈夫也会有矛盾。
段位高一些的,溺爱孩子,要什么给什么,绝不教导任何为人处世,当爸的教育还要出面维护,保证儿子贴心。
但是这种做法,一时一刻没人看出来,时间长了,大家也不是傻子。等儿子长大了,在外被人一撺掇,尤其是再有被继母严格教导起来的亲生子女作为对比,也就明白其中的龌龊。一般落不着好,还会背上个阴毒的名声。比较看人品的家庭不会和这样的人家来往的。
第三种就是段位最高的,而且动手之前,你永远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好心还是歹意的,就是城主夫人这种。
独一针也不能确定她就是没安好心,不过正常的母亲,就算尽量对前面的孩子一视同仁,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孩子,她能把别人的孩子教导的出色优秀,没有别的目的,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孩子教成傻子。
所以独一针猜对方对樊海是没安好心的,而她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会像传说中那样上不了台面,甚至他们虽然纨绔,可和城主的关系,一定要比樊海更加亲近。
“对不对?”独一针笑嘻嘻的问道。
沧伐点头,“是的,城主十分溺爱城主夫人生下的两个孩子,甚至在城主夫人想要教导他们的时候,还会以他们年纪还小为由出声维护。”
独一针嚼嚼嘴里的果肉,哼哼着说道:“这个城主也是个妙人儿啊。”
沧伐见过的事情很多,但他看到的更多是玄武大陆的大格局变换,像这种后宅之事,他得到了消息也不会多在意,说给独一针听,只是随便找个话题。
可看她一会儿嗤笑一会儿啧啧嫌弃的样子,不由也多了几分猜测,却依旧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问道:“城主的做法,我理解,目光短浅之人,以为优秀的儿子有一个就可以,养废下面的孩子,稳固城主府的内部安定。城主夫人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独一针差点果核咽下去,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沧伐。
见他一脸茫然,忽然意识到,这大佬是真大佬,格局太大,对他来说,小毛小利不值一提,没看人家连城主的做法都看不去嘛,可能在他看来,最好的做法就是城主夫人一视同仁,将三个孩子都养的优秀,兄友弟恭,公建和谐城主府。
可是大哥,那是城主府,不是杂货铺,不是所有人都能不把这么偌大一个城主府的利益看在眼里的。
独一针大发慈悲的给这个宅斗小白科普一下后宅女子的心理想法,“城主夫人和城主可不同,她和樊海可没一丝一毫的关系。故意养废自己的孩子,为别人的孩子巩固地位,然后指望这个不知道会不会感激自己养育之恩的别人的儿子在自己百年之后会善待自己的儿女?亲兄弟之间兄弟阋墙的情况都屡出不穷,更不要说同父异母,天生的竞争者。
听你的意思也知道,城主夫人是个很聪慧的人,她怎么会做这样对自己儿女不好的事情?再说,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城主府内部的事情,没人宣扬,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城主夫人贤惠良善,对樊海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如此优待?
城主夫人十年没有生育,没有人传她不孕不育吗?怎么大家就都默认了她是为了樊海所以才不生育的。没有城主夫人的允许,丹殿的人敢把她去拿避孕丹药的消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