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独一针二人预料,被他们抢夺了魂灵分身这件事悄无声息,并没有被闹开,更不见上面派人寻找,仿佛全然没有事情发生过一般,一派平静。
祭祀之日过去,全家村的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孙奕明三人的离开,镇长府终于抽出空闲来料理其他闲事,待仆人又一次带着大夫来到全玉柱家,确认过全漱玉的脸和嗓子确实无治,留下五两银子,言道镇长府不会将她接走,这才离开。
全漱玉没有了原本的好亲事,毁了脸,又无法开口说话,顿时直觉天旋地转,人生无望,竟当着马老太的面就要悬梁自尽。
马老太又急又气,若非刘红梅在镇长府上的人来的时候就有所警醒,估计又再一次中风了。
最后马老太无事,刘红梅却差点让全漱玉打的破了相,倒不是刘红梅打不过全漱玉,完全是马老太抓着她的衣袖,刘红梅心有顾忌,这才让全漱玉当了出气筒。
不知道是打了刘红梅一顿,让全漱玉撒了气,还是她去死的那点勇气已经消失殆尽,反正等全玉柱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寻死觅活了。
全小雨满脸不高兴的正在给刘红梅处理伤口,眼角的血痕明白的昭示着全漱玉下手之毒辣,若非刘红梅躲得快,眼珠子都要被扣下来了。
全玉柱看到这一幕,都不用问,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自从这几次事件,全玉柱对全漱玉也是越来越没有了耐心,反倒是对发妻多了几分怜惜。
两口子现在虽然都不能说话,可成亲多年,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这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默契让全玉柱心中对妻子更加重视。
加之久病床前无孝子,马老太的身体如此,需要专门的人照顾,全漱玉这个女儿不好好照顾老人,还三翻四次害得老人发病。
若马老太知事也还好,偏偏马老太即使病重于床,还是骄纵全漱玉,甚至以自己的身体逼迫全玉柱。
全玉柱对自家老娘自然再没有了以前那般言听计从。
“爹~~~”全小雨看到全玉柱,眼圈红了红,后被刘红梅扯了一下袖子,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低下头不再说话,专心为刘红梅处理伤口。
全玉柱看了刘红梅一眼,手指比划道:“她又闹什么吗?”
刘红梅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比划道:“镇长府上的人走了以后,她在屋中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娘把茶碗摔倒了地上,我一进去吗,她正要把脖子往白绫上挂。娘摔在了地上,我去扶娘,妹子便把镇长府退亲的事怨怪到了我身上,怪我不愿意花钱给她治病,偏心自己的孩子。”
过程中,刘红梅不带半分沮丧和哀伤,反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话是很值得人嘲讽,不偏心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要偏心欺负自己的小姑子不成?
全玉柱看了屋中一眼,面色沉冷,对全小雨比划,让她去叫全小根二人回来吃饭,又看了刘红梅一眼。
刘红梅的伤都是皮外伤,起身去了厨房端饭菜。
全玉柱自己进了房门,看到的便是马老太握着全漱玉的手,母女俩皆是满脸泪水。
家中大人都无法说话,马老太年老,连手语都无法学,全漱玉倒是学了,可惜没有耐心,表达的并不清楚。
索性他们原本都是会说话的,放慢语速,看口型也能猜出几分意思。
马老太抱着全玉柱的胳膊一阵哭诉,意思无非就是那些,让他给全漱玉治病。
治病治病,哪里来的病好治?家中大人均已无法开口说话,他不想治吗?看了几个大夫都没有办法,镇长府上送来的大夫都摇头无法,他找谁去?
更别提全漱玉那已经结痂留下疤痕的脸,更是无法!
全玉柱不知道第几次和马老太表达了自己的无奈,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当然,有办法,需要花钱,他也不愿意治。
马老太却是表情一肃,朝屋外看了看,见房门紧闭,这才看向全玉柱,颇有些艰难的做口型道:“你还记得你爹离世之前叮嘱过你的话吗?”
全玉柱显示一阵疑惑,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摇头,连说带比划,语速都忘记了放慢,“不行不行,爹有交代,除非是事关全族生死的事情,不然绝对不能提起!”
马老太虽然看不清他的话,却能猜到,急的用手拍打床面。
全漱玉只一味的流泪,根本没注意到马老太母子的交流,可看两人的反应,立即猜到定是对自己好的事情,哥哥不同意。
她面上一狠,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愤恨,抬起头来满是泪水,一把抓住全玉柱的胳膊,当即就给他跪下了,哀哀哭道:“求求你了哥哥,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这副样子,以后无人求娶,最后一定会死的。”
至于为什么无人求娶就等于死亡,这个问题……全漱玉表示,为达目的,就是要强行等于。
马老太抓着全玉柱的手,挣扎着差点从床上跌下来,被全玉柱抱住,她死死的掐着他的胳膊,“你若是不救你妹妹,我现在就去死!”
一边是要死要活的亲娘亲妹妹,一边是亲爹临死前的殷切叮嘱,全玉柱满心的为难。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全家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亲爹临死前一再强调,不让他擅自去往后山,如此他也根本不清楚这个秘密到底能不能帮助妹妹。
他把这些顾忌告诉了马老太,马老太却十分肯定的对他点头,急切的用口型告诉他,“可以的可以的,只要付出一些祭祀之物,一定能帮助你妹妹的。”
全玉柱看着笃定的娘,又看看亲切期盼的妹妹,心生动摇。
“让我再想想。”说罢,全玉柱甩手离开了正屋。终归亲爹临死前的叮嘱还在耳边,全玉柱并未立刻答应下来。
……
三天后,镇长府来人,送上丰厚的礼物,将穿上粉红裙子的全漱玉带走了。
当日,全村人都跑来看热闹,独一针也不例外。
看着面容娇嫩,说话轻声细语宛若鹂鹦的全漱玉,知情者皆是一脸震惊。
全玉柱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好整以暇的拿出之前就想好的理由对众人解释道:“镇长府上送来大夫,治好了我妹妹和我们一家的嗓子。”
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独一针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全玉柱的笑容十分疑惑,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的毒就天下无解,而是这件事实在是处处蹊跷。
不说镇长府上的人来过之后明明是来退亲的,这话还是全小雨亲口告诉她的呢。就说全漱玉的脸,那可是留下了疤痕的脸,就算是独一针全力救治,也需要半年的时间,日日涂抹特制的药膏才能治好疤痕,短短几日竟然就好了,就算是在独一针原来的世界也根本不可能。
独一针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她就又察觉到一丝异样的眼神,顺着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站在全家门口处的全小雨正目光灼热的看着她身边的沧伐,那目光中带着强烈的势在必得。
疑惑进一步扩大。
全小雨早先虽然对沧伐有爱慕之意,但当她直言沧伐有未婚妻之后,她便有所收敛,甚至很少到她家去找她,在村中遇到沧伐也是能避则避。
现在是怎么个意思?这仿佛沧伐是其囊中之物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
独一针能察觉到全小雨的视线,沧伐自然也能,他微微皱了皱眉,和独一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一丝兴味。
也许,离开的契机就在此处。
拿到火灵分身之后,独一针二人不是没有尝试离开此地,可结果并不如人意,得到了火灵分身他们依旧无法离开全家村这三百里的地方,更没有丝毫离开这个结界的线索。
虽然抓捕火灵分身离开此地只是他们的猜想,可真的得到否定结果的时候,说不失望是假的。
所以虽然此时二人心中都有预感,却并没有说出口。
对着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皮子安,更是没有提及。
皮子安很有眼色,并不时常出现在他们眼前,尤其是两人说话的时候,尽量不往跟前凑合。
在之后几日发现全小雨日日来家中拜访,而独一针二人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反而十分纵容的时候,他开始留心全小雨的动静。
不仅是全小雨,还有全玉柱等人。
全家人手里有秘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他们一家都表现的十分小心警惕,却因为心虚而漏洞百出,走在路上时不时就要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跟踪,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端倪。
皮子安开始神出鬼没的跟踪起全玉柱来,在他看来,全家人中肯定是以全玉柱这个一家之主为首的,有什么情况也肯定是他知道的最多。
独一针二人发现他的举动也并没有阻止,反正大家都在试探,只要不打草惊蛇,随便大家自由发挥嘛。
事实上如果不是怕对方怀疑,独一针都想再次住进全小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