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和方堇并肩而立,看着甘华固执的“望”着安九捻离去的身影,若兰脸上有些微的困惑之意,之前即便她能够看出来一些事情,可是因为自己就被俗事所困,烦恼尚且来不及,哪里又有时间去关注旁人,可是现在却又不同,她已经得偿所愿。
那么看待旁的事情自然多了些心思。
尤其是现在的甘华莫名的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甘华对待安九捻的感情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甚至可以说已经不止是男女情爱一般,这份深情可以让女子轻易动容,然而真正让若兰不明白的是安九捻的态度,若是说安九捻不喜欢甘华,可是她又为何为了他的一双眼睛费尽心思,若兰可还记得第一天见到安九捻的时候,她就是被自己的琴音吸引而来,目的就是为了通过自己寻找到方堇。
而在知道自己并不清楚方堇所在的时候依旧没有放弃,甚至做出了更多,虽然这个宴会看似背后的人是太傅东尧,然而若兰清楚,若不是安九捻,东尧可不会理这场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的宴会。
反而还会觉得麻烦。
是的,那个男子看似风轻云淡,温文儒雅,然而若兰清楚他这个人对很多事情看的都很淡,甚至是并不看在眼里,这种人与生俱来的高傲性子,让人不敢攀附,只能仰望其风姿无双。
说起来,若兰才是这个局面里的阵眼,而她最开始的时候是被东尧找到的,也是凭借一缕琴音,安九捻找自己是为了方堇,而东尧找自己则是为了安九捻。
若兰从头至尾都在局中,可是这个局除了和方堇有关的事情,她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冷漠的看着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儿。
感受着这局里面人的步步算计。
可是若是说安九捻喜欢甘华,若兰又觉得不像,这个“不像”不是指她有什么理由,也并不是她看出来了什么,他只是单纯的凭借感觉,虽然若兰和甘华两个人之间看似亲密无间,但是那种感觉却让人觉得不对,不是男女之情,当然了,这种感觉也仅仅是指安九捻对甘华,她待他更像是家人。
对,家人,她一直无法找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而现在却觉得再也没有比家人这两个字更像是安九捻对待甘华的那种感觉了。
她微微侧了侧眸子,看向走在方堇旁边的男子,他虽然现在目不能视,但是除去这一点之外,堪称难得的佳公子,并且即便如此,若是不注意的话,仍旧很难发现他眼睛有疾,就好比此时,他仅仅落后两个人半步,然而并没有搀扶,就这么神态如常的跟在她和方堇身旁。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安九捻的感情可能永远得不到回复?”这句话本来是若兰在心中想着的,但是不知道如何就脱口而出,或许是甘华方才眉宇之间一闪而逝的愁绪触动了她的心口,她曾经也是如此,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却并不爱她,肝肠寸断,愁绪百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然而事已至此,她轻叹一声,道:“是若兰失言了。”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不管甘华心中如何想,也不管她是好意还是无意,这话都是过界了。
三个人之间又一次恢复了沉默,然而甘华却忽然道:“不会的。”
这话说的突然,然而若兰却是明白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因为她已经确定了他的心思,他坚定不移的心思。
甘华停下脚步,淡淡道:“我在这里等她,你们去逛吧。”
若兰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灿烂如花,她道:“好。”
自己不就是一直在等待,所以感情才会开花结果吗?既然他这么有信心,想来运气也不会太差,总会有一天如愿以偿的吧。
若兰忽然挽住方堇的胳膊,笑意融融的,为这微凉的天气也添加了一份温暖,今日的她似乎一直在笑,她看向方堇道:“我们走吧?”
方堇点了点头,将若兰微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感觉有一线电流从手心里窜出,然而谁也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愈发的紧了。
甘华抱肩依靠在一颗梅树上,脸上表情略有些沉重。
“难得这个时候九捻还记得我?”东尧一手拿着酒壶,将面前案几上的酒杯都倒满了碧绿的酒水,将其中一杯向前一推,就到了安九捻的面前,他端起自己的酒杯,眸子斜了安九捻一眼,道:“这梅花酒虽然比不得一念阁里的美酒,倒是胜在迎合今日的宴会景致,不如陪我喝一杯,如何?”
安九捻并没有拒绝,她拿起酒杯,那碧绿的酒水就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鱼儿的跃动下泛起层层涟漪,她放下鼻子下轻轻一嗅,道:“冷香萦绕,仿佛梅花上散落着斑驳雪花,这般的酒便是我一念阁里除了拿出压箱底的那几种酒水,恐怕难以企及。”
说罢,微微抿了一口,神色愈发悠然,就连眉眼也弯了起来,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东尧看了眼酒杯里的酒,微微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有种悠然慵懒的味道,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他道:“碧梅。”
安九捻口齿里捻磨着这两个字,带着瑟瑟的凉意和微微的女子柔情,她微微一笑道:“碧梅……好名字。”
她眸子骤然一亮,道:“对了,若是再添一味梅花,想必会更加好的……”
东尧疑惑的上挑一个音调,“哦?”
“是我新酿造的酒,总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现在想来若是能够添上梅花香气,想来回味更是无穷。”安九捻的眸子里似乎有星光熠熠生辉,又似乎是暗夜中骤然亮起的火苗,吸引着东尧的目光。
“等着酒酿造好了,不要忘记了请我喝一杯。”东尧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