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尧见状抚掌笑道:“若兰姑娘够爽快。”
面对若兰的示好言语,安九捻表现的却格外平静,她眉眼甚至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瞧着两人,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
东尧前来凡尘历劫,必然没有前尘往事的记忆,所以对她应当是不熟悉的,而她和东尧在凡尘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琉红公主的生辰上,然而说起来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她可没有忘记,这位太傅大人可是不知道这京都多少少女的春闺梦中人,尤其琉红公主对其格外另眼相待。
即便除去彼此真正的身份原因,她对这位太傅大人也是敬而远之的,可是却偏偏这位太傅大人的态度格外不明朗。
尤其是现在这个关头,她在这里碰到了他,这就让安九捻不得不多思虑一些了。
东尧在凡尘的身份毕竟不普通,太傅大人,更是皇上的亲信。
而皇上对自己可谓是有所探求,所以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这就让安九捻忧心的原因。
不过与此同时,安九捻也清楚,不管前方面对的是人间帝王,亦或者是旁的什么人,她都不会退缩,毕竟她这次寻找方堇是为甘华的眼睛。
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甘华有多么渴望复明了,而方堇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从来听闻若兰姑娘和方神医是为至交好友,倒是没有听说过和太傅大人也是故友。”
仿佛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让东尧看过来一眼,这一眼中所涵盖的情绪尚且不被若兰理解,他就已经错开目光,爽朗一笑道:“说起来在下也是寻琴声而至,正如安阁主所言,这一曲天上-人间可不是谁都会的。”
这话并没有透出任何安九捻想要听闻的消息来,不过她倒是也没有气馁,心中反而有了些数,东尧愈发这么不动声色,不露破绽,反而颇有些精心布局的样子。
若兰随手拨弄琴弦,琴声悠扬,面露笑意,玩笑道:“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我的琴声引来了诸位,啧,看来以后想要隐藏行踪,这琴是弹不得了。”
至于这番话几分玩笑,几分真心,那么就是各花入各眼,各自思量了。
而在安九捻听来,却觉得这话可不单单只是针对自己。
自己是不速之客,那么这位太傅大人想来也不是坐上宾客了。
说到底还是逃不过不情愿这三个字。
可是若是说若兰姑娘完全的不情愿,却又不见得,这似乎也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那么她又有什么目的呢?最关键的是若兰姑娘到底知不知道方堇的下落,若兰应该清楚,她唯一的筹码就是方堇,若是她不清楚方堇究竟在何处,而还有自己的私心,那么她会不会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么自己很可能就只是为旁人做嫁衣,她的目的反而达不到了。
这样做,甚至还有可能踏入皇帝设的圈套之中。
就在若兰姑娘话音一落,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而谁也没有打破这种氛围的打算。
都在各自的心里权衡利弊着。
敲门声响了起来的时候,打乱了安九捻的思绪,她看向房门,眉头微微挑了起来,小二方才来过,这个时候不是她,那么这个时候会是谁敲门呢?
若兰也已经回过了神,同样看向了门,眼底晦暗不明。
太傅大人东尧却是适时的玩笑道:“这个时候来敲门,难不成又是一位寻琴音而至的朋友?”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道:“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首先进来的是个陌生女子,她进来后神态恭敬的退在一旁,这才看到真正的来客悠然而至,那人目光当即锁定在了坐在主位的太傅东尧身上,精致的眉毛微微挑了起来,凉凉道:“太傅大人真是好兴致啊!”
随即那罕见的锐利目光从太傅大人身上转移到坐在琴案后的若兰姑娘身上,隔了好一会儿才移开,最后落在安九捻身上。
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她说道:“倒是没有想到安阁主也在这里?”
安九捻站起身,点了点头道:“琉红公主大驾光临,是九捻失礼了。”
琉红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今日她之所以出宫说到根本为的就是东尧,东尧一连几日为一弹琴女子留连于天下第一楼这件事已经在京都里传的沸沸扬扬,其实这本是一件小事,奈何恋慕太傅大人的女子颇多,便是不恋慕,关注的也不在少数,便是宫里也多有宫女议论。
更何况一直关注着太傅的琉红了,她这几日可谓是吃不好,睡不好,直到今日终于忍不住了,寻找了个由头出宫以后直奔天下第一楼,而在琴声响起来的时候,琉红公主就派遣了身边的贴身宫女前来打探,然而却没有想到正好瞧到了安九捻进入了这包间。
这才径直回去将消息报给了琉红公主,而这下子琉红公主便是真的坐不住了,也不顾及旁的,直接来了此处。
颇有兴师问罪的意味,然而琉红公主也清楚说到底她是没有这个资格的,毕竟她和东尧之间从来没有挑明过,而正因为如此,她心中愈发难过了。
琉红公主摆了摆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道:“安阁主太过客气了,说起来还是我打扰了诸位的兴致,只不过我的丫鬟见到了安阁主进来此处,我便想着也许久未见阁主,便径直来此,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这话看似是对安九捻所说,然而从始至终,这个屋子里的人,琉红公主在意的不过东尧一人罢了,方才的解释言语也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如是而已。
安九捻心下了然,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道:“我还以为公主殿下也是和我于太傅一样是寻琴音而至呢?”
安九捻也不愿意得罪这位态度不明的公主殿下,如此巧妙的借着玩笑话也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