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在花楼是个卖艺不卖身的舞姬，身份低贱。

姜芥被李长渊的话刺得懵了一瞬，话说到这里，她就不该再顶撞他了。

然而半晌后，她还是小声道：“舞姬的命也是命……既然是命，大理寺便有职责替她伸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似乎是不甘心……案子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命？”

果然，李长渊嗤笑一声，“你的命值钱，还是本世子的命值钱？那个舞姬又是个什么东西？”

姜芥无话反驳。

她只能僵硬地低下头，“自然是世子您的命金贵，小的贱命一条。”

“那就赶路。”

李长渊淡淡地命令。

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不悦。

姜芥却迈不动步子，其实她也隐隐知道，若是顺着孔雀锦查下去，定会查到一些京中权贵的头上，到时候……会很麻烦。

而这样的麻烦，李长渊并不愿意趟。

或许说，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低贱的舞姬，他觉得不必要。

这没什么，人的天性便是趋利避害，李长渊亦不例外，姜芥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

可是她偏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顾正唯也是，在前朝旧主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以身相殉，顽抗新主，最终落得尸骨无存，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个世道，总还是需要一两个你爹我这样的老顽固……”

“……燕燕啊，以后莫要学爹爹。”

他是个老顽固。

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是个老顽固。

然而……

姜芥跟在李长渊身后，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突然，停下了脚步。

“世子殿下。”

她叫住李长渊。

李长渊没有回身，背影冷冷地对着她。

姜芥便在他身后站定道：“小的还是想求一个真相，望世子殿下成全。”

就像顾正唯一样，就像她执着于为父亲求一个公道一样，绝不会放弃。

李长渊甚至没有转头，只丢下了一个字。

“滚。”

他大步离去，衣袍矜贵如风。

姜芥站在原地，傻了一瞬。

她是哪里来的勇气来触怒他呢？

况且李长渊对她……脾气一直很好，在冰窟窿里救过她，为哥哥请过大夫，没事儿还送她一幅字画什么的。

而他，只不过是让她别碰这桩案子罢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么？

姜芥苦笑着摇摇头，那么……恐怕她以后就要失宠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没有去追李长渊，自己慢慢地蹭着小步回到家。

李长渊在转角处等了她许久，发现小姜头真没跟上来，更气了。

他只是叫她别碰这桩案子，很难吗？

第二日，大理寺还是如往常一般运转着，倒没人叫姜芥去擦地。

姜芥拿着拂尘站在门口，不知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

她纠结了一阵子，便打算自己进去。

前脚还没跨进门槛，后脚就被靖人赶了出来，“出去出去，世子殿下正在里头休息，不许入内。”

“是。”

姜芥点点头，便要下去。

“等等。”靖人突然想起来一桩事，正可以交给姜芥去做。

“知道怎么城东的太尉府在哪儿吗？”

他问道。

姜芥回过身，城东太尉府她去过，便道：“小的知道。”

“你带几个人，去城东地太尉府一趟。”靖人丢了一块令牌给她，道：“去将世子殿下的新妾接入府中。”

新妾？

这两个字眼扎得姜芥一激灵，李长渊纳妾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靖人催促道。

姜芥揣着令牌匆匆领命走了，一面走一面心里怪怪的……她在大理寺这些日子，险些以为李长渊不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