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跑，李长渊便更怀疑她的动机了。

他神色冰冷，毫不留情地将姜芥扣在身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放开……放开我……”姜芥奋力拍打他的手臂，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他是要杀她，还是要……

“放开……放开我……”

然而令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长渊不过轻轻抬手，便将她胸前的衣襟扒了开来。

姜芥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整个人怔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挣扎。

窗外一阵大风，满屋的热气轰然扑到二人身上，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有滴滴答答的更漏越发清晰。

漫长的时间过去。

“女人？”李长渊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结果真是……令人有些猝不及防……

昏暗的灯盏在阁顶上飘飘摇摇地晃着，他没怎么看清她的面容，不过手上的触感告诉他，面前这个大理寺的小狱吏，的确是个女人。

四目相对，姜芥的眼眸里除了惊恐，还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

要是能杀掉面前这个男人……

只要杀掉面前这个人……她的秘密就不会暴露了，要不然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有意思，李长渊看着她发亮的眼睛，惊讶了一瞬。

他一次看到有人敢如此狠戾地对自己露出杀意，而且还是个扮作男装的女人。

李长渊甚至有些想笑，他神色微妙地合上她胸前的衣襟，修长的食指从她露出的锁骨上滑过去。

“世子殿下。”

门外响起靖人的声音，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守在门外的护卫了。

靖人影子清晰地靠在门扉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渊看了一眼门口，大约在想如何处理这件事。

趁他分神的间隙，姜芥恍如一条泥鳅般，飞快地从他身下钻出去，逃到窗边纵身跳下，衣裳带过的骤风将门框刮得哐当直响。

“逃了？”

李长渊攥着手中的碎布料，有一瞬晃神。

久久得不到回应，靖人已带着护卫破门而去，步伐整齐划一地冲进来。

“世子殿下，您没事吧！”

靖人停在水池边上，远远只看到李长渊一人坐在软垫上，支起半边膝盖望着窗外，衣襟慵懒地散着。

他好似在出神一般，并未在意有人进来。

“世子殿下？”靖人不得不再次出声问道：“出了何事？”

“没什么。”

李长渊淡淡道，可他身旁的屏风分明还七零八落地倒着。

靖人还欲说什么，便见他摆了摆手，只落下一声丝羽般的轻笑。

“猫儿跑了。”

夜半三更，天际云淡星移。

姜芥哗啦撞开柴木门扉，颤抖地将门合在身后，胸口剧烈起伏，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这是她在京中租赁的一处破宅子，混进大理寺后这里便是她的日常住所。地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来。

她双眼呆滞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姜芥突然站起，冲到院子里的水缸处，拿着干瘪的葫芦瓢儿舀了一瓢冷水，朝头顶兜头泼下。

冬夜冰寒的雪水刺得她发痛，却也让她更清醒。

该怎么办……

水声噼噼啪啪砸在地面上，姜芥又舀起几飘冷水泼在身上，似乎这样能让她想到什么办法似的。

直到空了大半缸水，她才扶着水缸坐下。

寥寥的热气从她身上蒸腾而起，姜芥喘过最后一口气，抵着水缸晕晕乎乎地闭上了眼。

半空里下起絮絮白雪，落在她脸上，落在地面，又落进泥里，突然，一捧鲜血泼洒在她眼前，将整片雪夜染得猩红。

那是七年前新帝还未即位的一个雪夜，无数金戈铁马踏破东都，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