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会儿，姜芥放下帘子，目光含了叹息。

“既然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实在不该连累你才是。”她对谢弈道。

“燕燕。”谢弈合上车帘，怕外头的雪风吹着了她。

姜芥没有多余的情绪，只道：“走吧。”

南齐大军过境，蝗虫般搜寻蛮子的军队，所过之处战火连绵，寸草不生。

马车在路上行了一段路程，最后只得在一处旅店外停下来。

“二公子，京城里派信鸽传书来了。”

小侍从拿着两枚令牌走到院内，身后还跟着两只盘旋不去的信鸽。院中谢弈与姜芥二人正守在门外，两相沉默，有些愁眉不展。

见小侍从带了回京令牌来，谢弈不由得皱起眉，面上露出力不从心的忧色。

“什么事？”谢弈问道。

小侍从没有避讳姜芥，直接道：“是有个人送了信来，说南蛮的队伍里死了个医女，叫报给姜小郎知道。”

姜芥眉头一跳，忙问道：“什么医女？名字叫什么？”

“卫蘅。”

小侍从刚说完，姜芥面色一白险些没摔倒地上。

“你等会儿再过来。”谢弈示意小侍从停步，摆手示意他下去。

“燕燕……”他随即侧身嘱咐姜芥道：“生死强求不得，她虽是为了你……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我知道。”姜芥淡淡答道。

“如今整个越州战乱四起，你暂且不要回去，待在此处，听见了吗？”

姜芥望着还尚在京城的裴娘和顾明珏，想必他会将人接来，便答应道：“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听得她这样说，谢弈才挥手召下一旁的仆从，从姜芥身边离开。

似乎是对她不放心，他又回身重复道：“燕燕，我去过就回。”

信鸽展开长翅，纵身扑入云中，小侍从紧随其后，亦是驾着马车匆匆离去。

姜芥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去后，也径自进了屋中。

床帐里躺着昏迷不醒的猕猴，他还不知道卫蘅已死的消息……

而她没做好准备对他说……

“猕猴……”姜芥掖好床头的棉被，对着猕猴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是我没能救下她，反而还连累了你……”

“对不起……”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

既然无法救卫蘅，但是至少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给杜太医。

也不枉老人家曾经救过她和顾明珏……

在床边守了许久，姜芥心中估算谢弈应当已经走得很远了，便也起身离开了旅店，牵了马匹径直向两军交战的地界奔去。

当年灭门之事，他不应该无迹可寻才是。

谢弈不说，不代表她就不记得，而且谢弈从头至尾都未曾提及此事，恐怕是因为其中利害深浅，涉及到整个谢家……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真的帮她。

既然他有所顾忌，她也不会多问，是是非非只在心中而已。

姜芥一路越过南齐边界，还未到达战地，所过之处已是满目疮痍，硝烟阵阵。

本就贫瘠的边境因为两军之间的战争，被摧残得几近枯败，成为了彻底人畜无生的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