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都很害怕，也一样不敢出声，更不敢求情。

“姜介！”

季沅终于忍不住了，朝姜芥叫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认错！”

“这件事不只是你的错，大家都有错……”

“我们陪你一起认错……”

靖人立在一旁，命人将季沅拉下去，“再呱噪！连你一起打！”

姜芥看到季沅被拖了下去，终于开口，“世子殿下……这件事因我而起，你处罚我一个人就是……”

她的声音中带着痛意，却依然吐字清晰。

“我知道，我不配和您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

“您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根本不在意她们的死活，可我不是……我在意……”

“因为……我和她们一样命如草芥！所以我在意！”

姜芥猛地抬头，望向门那头的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当所有人都不去追求真相，所有人都闭上了眼，那么死去的人也只能永远蒙冤！”

就像她父亲一样！忠心耿耿却背负污名而死！

就像顾氏满门一百三十八口人那样，只能永远被历史的尘埃掩埋！成为胜利者脚下的一捧飞灰！

所以她不甘心！

不甘心啊！

她日日夜夜被仇恨的梦魇折磨，叫她如何能甘心！

姜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又扬手抹去，面上毫无惧色。

呵……她终于还是变成了和她父亲一样的老顽固，无用地固执。

不知打了多久，姜芥双臂一软，摔倒在地上。

“继续打，不许停！”

靖人喝道。

姜芥半睁着眼，看到一抹雪白的衣摆慢慢飘了过来。

她身下渗出一层鲜血，蜿蜒的血迹染红了他衣袍上的银纹。

李长渊低头，面庞依旧清冷如雪。

“的确是个硬骨头。”

他皱眉道。

姜芥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求一个真相，求一个公道，这就是我心中的道，我绝不会放弃。”

她眸中那捧清光比日光还要明亮，几乎要灼伤李长渊的眼。

“你的道……很可笑。”

他避开姜芥的目光，冷冷地拂袖而去。

很可笑么……姜芥苦笑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燕燕啊，这个世道……总还是需要一两个像你爹我这样的老顽固……”

“不过，你以后可别学我……”

“爹爹才不是老顽固！”

“爹爹是燕燕心目中最正直的人！”

那年隆冬大雪，一老一小站在雪地里的模样，仿佛就在昨日。

姜芥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姜介！”

周围的吵闹和寂静仿佛都离她而去，只留下一地虚无。

“世子殿下。”

靖人怒气冲冲地回去禀报李长渊，“那小子不禁打，已经晕过去了。”

坐在书旁的李长渊不知提笔在写些什么，笔尖不由自主地顿了顿，“拖下去，等她醒了继续打。”

他提着笔继续写，慕清瑶在一旁淡淡地磨墨。

靖人却觉得麻烦，也觉得闹心。

“这小子根本无法驯服！不如杀了算了！”

他说道。

刚说完，便被一道森冷的目光扫了一眼。

“还要我再说一遍？”

李长渊冷冷地看他。

靖人不敢耽搁，忙道：“是。”

他去叫人把姜芥拖回地牢了。

慕清瑶磨完了墨，见李长渊似乎还气着，便道：“世子殿下何须与他这样的人置气，依我看来，他根本不是忠心于您。”

“不是忠心于您的人，又如何能驯服得了呢？”

她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李长渊不为所动，手中笔墨未停，不一会便丢了笔，将信件甩到慕清瑶跟前，“你可以走了。”

说罢大步离去，背影冷漠。

慕清瑶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