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言琛那嘲讽的笑意散去，只留下一片冷锐。

“光凭你一个人，没有别人的帮助，你能躲过其他人的监视？我没有蠢到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推翻自己的判断。”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清芷咬着口腔内软肉。

看着她愤怒的模样，男人的眼底闪了闪：“怎么，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你竟然这么在乎她？”

“难不成，她的身上，有你的什么把柄？”

还没等许清芷回答，男人若有所思道：“早知道这样，我下手应该轻一点，至少要将把柄先套出来。”

“可惜……”

御言琛微微弯腰。

“那个下人，已经死了。”

死……

许清芷的大脑一片空白。

死了？

她的身子僵硬，记忆定格，在许久之后，才浮现出一张彩色的画面。

那是属于小娇的脸。

因为学历不高，家境窘迫，还是年轻少女的小娇不得不来到御家做下人。她没有做那些粉红色的泡泡梦，只想着老老实实的工作、攒钱，有朝一日能过更好的日子。

她很喜欢许清芷，还因为内心的善良，帮助自己逃出了御家。

而现在，御言琛竟然告诉她……

小娇，死了。

这个花季少女，成为了冰冷冷的尸体。

再也无法呼吸。

“御言琛！”

女人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突然间，她竟然挣脱开了下人的束缚，狠狠撞向了御言琛。

男人猝不及防地被她压在了墙上，接着，肩头猛然一痛。

许清芷竟然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像是要将浑身力气宣泄，牙齿咬破了衣料和表皮，仿佛要咬下血淋淋的一块肉！

“先生！”

许清芷是疯了吗？！

下人们惊叫出声，他们连忙分开了两人，而许清芷也踉踉跄跄地摔在了地上。

御言琛站在原地，常遇之也赶忙去查看他的伤口。

好在女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再加上分开及时，只是咬出了一个口子。

不过牙痕并不浅，甚至渗出了血。

“几年不见，许清芷都有疯狗病了？”常遇之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嘀嘀咕咕出声，“哎哎你别动，我还没弄好呢！”

然而，还没等他上好药，御言琛就站了起来。

许清芷原本低着脑袋，发丝凌乱。结果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了脸，被迫抬起了脸庞。

“你恨我？”

御言琛和她对视。

许清芷的口中还残留着血腥味道，她死死地盯着这面前的男人，声音沙哑：“小娇是无辜的……”

“无辜？你还知道无辜？”男人嗤笑，他的眼里有薄冰裹上，凌厉异常，又似乎隐匿着痛苦，“那个下人是无辜的。那么当年，宛若难道不无辜吗？”

许清芷的喉咙一哽，而男人毫不客气地加大了捏她脸的力道。

有力的拇指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鲜红的指印。

“许清芷，回答我！”

男人的声音拔高。

“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你就可怜她无辜！那么当年宛若出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无辜的？！”

“你对宛若动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多么无辜？！”

“她多无辜啊。”御言琛突然松了松手，指甲的一端划过了她的侧脸。

明明力道温和，却又给许清芷一种，他要掐碎自己的感觉。

“如果不是你，她现在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躺在医院里，做一个随时都可能无法睁眼的植物人。”

许清芷多么想说，不是我。

可是，她又意识到，有什么用呢？

没有人信她。

没有人。

许清芷闭上眼睛，当她睁眼的时候，已经敛去了眼底的挣扎和痛苦。

“至少，现在，小娇是无辜的。”

她平静地说。

“你如果恨我，可以报复我。没资格害死她，御言琛。”

御言琛愣了一下。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然而眼底的神志又飞快回笼。

最终，他放开了手。

“言琛……”常遇之跟着站了起来，在开口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清芷，又飞速压下了心底的心思。

御言琛没有理他，只是直白地对束缚着许清芷的下人说：“带走。”

许清芷不明所以，只能任由下人带着自己，跟在御言琛的身后。

别墅是有地下仓库的。

这件事，许清芷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地下仓库里见到了御言琛口中已经死了的人。

小娇。

“小娇？”许清芷的眼底颤动，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释然，“你没事？”

小娇还穿着之前下人专用的衣服，不过上面有着明显的灰尘和污渍，显然有一段时间没换了。

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是精神状态还不算太糟，身上也没有多少虐待的迹象，让许清芷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

还好、还好……

“许、许小姐？”小娇还是能动弹的，见到许清芷，她连忙迎了上来，“许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

“我没事哦。”小娇抿了抿唇，“我前几天被御先生带到了这里，不过御先生只是关着我，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许清芷松了口气。

只是……如果小娇没死，御言琛之前为什么要骗自己？

而在骗了自己之后，又带自己来这里？

许清芷的心头逐渐复杂，她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仓库并不敞亮，唯有头顶一盏垂挂的吊灯勉强照出光芒。昏暗朦胧了男人身形的线条，却锋利依旧。

他的周身，依然透着一种冰冷的气息。

“御言琛……”许清芷一边缓缓开口，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小娇护到了身后，“我说了，这件事和小娇没有关系，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既然你没有对小娇下手，那能不能这次放过她？”

“如果你有不满，可以发泄在我的身上，至于小娇，还请你手下留情。”

御言琛没有说话。

他轻描淡写地斜睨了女人一眼，接着冲一个下人挥了挥手。

下人见状，立即将一盒烟递了过来。男人修长的手指夹出了一根，抿在了双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