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刺。

毫不留情地扎着人心头的软肉。

许清芷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缩了一下，她强撑着表情：“真不好意思，要让御先生失望了。我从来就是个明事理的人，低的下脑袋，也没有您所谓的骄傲。”

“况且……”她轻笑一声，“现在的我，在你看来，也没有资格骄傲，不是吗？”

御言琛沉着脸看她。

“你找我回来做什么？”许清芷拐过了话题，“这么大费周章的，不惜用孩子做筹码，别告诉我，御先生你只是无聊地想要吓吓我而已。我想，您也不是晨晨这种不懂事的孩子吧？”

“说话最好客气一点。”御言琛冷着脸，他将文件一甩，随意地打在了茶几上，“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许清芷下意识警惕，只以为这个男人又搞出了莫名其妙的合同。

直到拿起文件，看清了上面的铅字，神经才松了一下。

“天才儿童夏令营？”许清芷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自己看清楚。”御言琛毫不客气道，“难道你连认字都不会了吗？”

许清芷一时气结。

她的阅读速度飞快，很快就看完了文件。大致内容是以夏令营的模式，专门培养智商超群的儿童的地方。

机构隶属于国家，绝对算得上正规。合同上的条条框框也写的清楚，让人找不出错处。

可是许清芷还是严肃道：“你要将晨晨送去这里？”

御言琛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我不同意！”许清芷开口道，“晨晨有心脏病，就算现在情况好转，可以自由行动，但是仍然受不了刺激。要是一不小心出了意外，这么小的孩子，根本承受不起！”

“你最好搞清楚。”御言琛冷冷道，“我只是通知你，没有找你商量的意思。”

“我是他的母亲！我有资格做决定！”

“母亲？”御言琛咀嚼着字眼，“如果我没记错，你签了断绝关系的合同？”

许清芷哑然。

她没有忘记，当初为了给晨晨治病，她忍痛签下了……那份合同。

“我……”

“既然当初签了合同，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你，和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御言琛的双手交叠，手指比作了塔状，他自信得像一个帝王，字字决绝，“如果不是我的好心，你连呆在御家、见到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许清芷，我容忍你，不过是看在你曾经是宛若闺蜜的份上。”他道，“若是你再这么肆意妄为，挑战我的底线……我会让你，彻底在这里消失。”

许清芷嗓子里的话音，彻底泯灭。

她说不出话，唯有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明明是与平时无二的表情，可她却能清楚地感知到——他是认真的。

只要他不高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赶走自己。

让自己再也见不到晨晨。

可是……凭什么？

许清芷的喉咙发涩。

既然你根本不在乎那个孩子，你又有什么资格拿他来威胁我？

孩子在你眼里，难道只是用来掌握别人的威胁道具吗？

“如果我是你，我会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位置，不插手多余的事情，不说多余的话。”御言琛道，“凡是有点自知之明，你就不会说出那么愚蠢的言论。”

“许清芷，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忍耐度，明白了？”

许清芷闭上眼睛。

她感觉到疲乏涌上，浑身难受得紧，特别是胸口处，似乎要炸开了。

终于，她睁开了眼：“我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御言琛说，“至少，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反驳。”

许清芷咬着下唇，没吭声。

“还有，孩子的事情。”御言琛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是何等的聪明，怎么猜不到，许清芷之前是故意向自己隐瞒许小晨的智商。

瞒你又怎么样？你在乎吗？

有一瞬间，许清芷想要这般冲动地开口。可是最终，她还是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似是借此宣泄自己的焦躁：“抱歉。”

“记住，没有下一次。”御言琛下颚微扬，“在你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这个孩子就属于我，而不是你。”

“明白了？”

许清芷的眼眶开始酸涩。

她无法勉强自己回答，就算有意逞强，干涩的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字眼。

不，准确来说，就连闷哼都难以发出。

“还有事吗？”她强行让自己的表情平淡，“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要赶时间回去，我有工作要忙……”

“站住。”御言琛冷声，“夏令营在一个星期后有一场考核，到时候你陪他去。”

许清芷想起刚才在纸上看到的规则，夏令营是拒绝别人走后门进去的，每一个参加的儿童，都要经历一场考核，来确定是否有参加的资格。

她知道许小晨聪明，只是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她觉得，许小晨只是比正常儿童聪明、成熟一点，恐怕还没到天才的地步。

若是考核失败，应该就不用参加夏令营了吧？

“这个星期，你陪他学习，保证之后的考核能够通过。”在许清芷思绪杂乱之时，御言琛的声音响起，“我们御家的孩子，不是拿到外面丢人现眼的。”

“如果连一个简单的考核都过不了，无论是他，还是你，都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许清芷的心一跳，却听男人继续开口：“收回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我们御家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你带走。”

言下之意，如果考核不过，许小晨还有什么资格，以御家血脉的身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许清芷的血液沸腾，她看向御言琛冷酷无情的脸，那俊美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感情。

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考核，就要为此制裁自己的亲生血脉？

御家的人，是不是都那么冷血？没有任何感情？！

她发紫的唇瓣艰难地吐出音节，一字一顿：“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