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庆幸此刻的停电,黑暗能很好地掩盖她眼里的悲凉,她理了理衣服,抬脚朝二楼走去。
没有洗漱,就躺进了被窝。
不知过了多久,砰!
一声惊雷炸入沈薇耳朵里,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心脏的急剧跳动声在暗夜里被无形扩大很多倍,沈薇捂着胸口缓了一阵,才想起来她是在慕家的老宅里,外面正在放烟花。
整个天际都被点亮,五彩缤纷的颜色在天边炸开,组成各种图形,美轮美奂。
房间里忘了开加湿器,沈薇嗓子有些干,便借着烟花送来的光亮下楼,去厨房倒水。
客厅里已经没了慕星野的身影,只有沈薇的手机还留在沙发上,呼吸灯一点一点闪着,应该是有人给她发了拜年短信。
沈薇边小口喝着水,边解锁了手机查看消息。
突然,一封匿名邮件跳了进来。
沈薇以为是国外的合作商,便顺手点开。
“啊——!”
手里炸响悚人的尖叫声,紧接着,一颗披散着长发的女人脑袋出现在了屏幕里。
沈薇握着手机的手,倏然收紧。
手机里的女人似是能感受到沈薇的目光,她慢吞吞地抬起头,在和沈薇的双眼对视上后,咧嘴一笑。
屏幕里炸开一片血色。
女人满脸是血,眼睛、鼻子、嘴巴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一瞬间,整个屏幕都被染红。
沈倩儿!
哪怕那张脸失去了本来的样子,被血染得模糊不堪,沈薇仍然能认出来,那是沈倩儿!
她被血腥刺激地胸口一阵反胃,手机扔出去,摔到茶几上,啪地四分五裂。
慕星野听到屋里的动静,挂断电话从廊下冲回了客厅。
微弱的暗光里,沈薇的脸色有些白,她紧抓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
联想那声声调奇怪的尖叫,慕星野快步走到沈薇跟前,大手攥住她细瘦的双肩:“阿薇?怎么了?”
沈薇嗓音全吞在喉咙里,像噎了个鸡蛋,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她还是恶心,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连头发丝都透着恶心,还有害怕。
“阿薇?”
慕星野的声音还在继续,沈薇胃里那口气终于涌了上来,她推开慕星野朝洗手间奔去。
进门,锁门,沈薇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慕星野被关在外面,他进不去,只能用力地拍门:“沈薇,把门打开!沈薇!”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沈薇压抑着的呕吐声。
她连孕吐,都极力压低声音,生怕影响到别人似的。
慕星野心口没来由地扎进了密密的针,他捶了下门框:“我去叫医生!”
刚转身,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沈薇捂着胸口走了出来。她的皮肤因为脸色极差薄透的像是一张宣纸,因为冲了脸,白色的睡衣被打湿,显出了细高的锁骨。
慕星野怀疑,沈薇再这么瘦下去,会不会只剩一具骨架。
他又转回去,扶住沈薇的胳膊:“刚才是什么声音?”
沈薇吐的太用力,头还有些晕,身体本能地想随着慕星野手臂的力道倚到他身上,一听到慕星野的问题,她又绷直了背脊。
眸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茶几上的手机,她淡声摇头。
“没事,一个朋友发来的恶作剧,”怕慕星野会去看手机,她又补了一句:“已经让我删了。我回房了。”
她推开慕星野,踉踉跄跄地往二楼走,才走了几步,身体一轻,她被慕星野打横抱了起来。
慕星野:“你不对自己负责任,也该想想肚子里的孩子,逞什么能?”
沈薇抬头,正好可以看到慕星野精致如雕刻的下颚线条,他的胡子剃的很干净,几乎看不到胡茬。
可真正的慕星野,怎么可能像他表面看上去的这么干净?他背后有多少手段,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
想起视频里的沈倩儿,沈薇心里落下提防,她挣扎了下,从慕星野怀里硬下了地,冷着脸道:“你放心,这个孩子,我绝对比你这个父亲想的要周到。毕竟你这个父亲太多阴晴不定,今天或许是个好父亲,可明天呢?等到后天领了别的女人进门呢?所以我会为他打算好,不给你当拖油瓶。”
慕星野前一刻墨瞳里还装着担忧,此刻就变成了隐怒:“沈薇,你别不知好歹!”
沈薇指甲都要扎进掌心了,她撑着最后一口硬气:“我不麻烦慕先生倒还是我的不对了?”
“你!”
外面的烟花飞进了慕星野的黑眸里,他瞳孔里全是噼里啪啦燃烧的火苗。最后,他一甩手,绕过沈薇朝外走去。
嘭!
外面的大门被重重甩上,沈薇知道,慕星野可能这一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嗓子里的那口气再也撑不住,尽数消散,人也软了下来,一步一挪地,才勉强走回到茶几旁。
重新拿起手机,她小心翼翼地隔着那些碎裂的纹路解锁,再次进入邮箱。
果然,邮箱里什么都没有——那封邮件就像从未出现过,或者说,之前看到的沈倩儿的视频,只不过是沈薇午夜12点时产生的幻想,她自己吓自己了!
怎么可能?
她忽然想起,慕星野午宴时接的那个电话,是谁的?他没原因地消失了一个下午才回来,又去了哪里?
沈薇退出邮箱,看来沈倩儿的死,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沈薇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看到的是沈倩儿的鬼图,睡梦里却全成了曾经梦到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身喜庆的唐装,乌黑的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分在两侧,用红色的长发绳绑住。她跑起来时,红色发绳迎着风和她一起跑,可爱又好看。
“妈妈,新年快乐!”
“妈妈,快来抱抱我啊!我可以给你糖吃哦。”
沈薇一颗心都化了,张开双手要去抱小女孩,可指尖还没碰到她的裙角,小女孩“嘭”的一声,化成了一团血雾。
“不要!”
沈薇惊叫着醒来,脸上一片濡湿。
她以为是泪,抬手抹了一把,看到了通红的掌心。
她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