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感觉到慕登勋的不悦,上前接下郭琴兰手中的行李箱推到一边,圆场道:“太太,老爷子的身体情况,目前还算稳定。”
“稳定就好,稳定就好。”郭琴兰松口气,看到慕登勋一直打量自己,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打扮,讪笑道,“爸,我回来得着急,失礼了。”
是因为回来得着急,还是因为对那个人太过重视,重视到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私人时间?
慕登勋心里发寒,没有开口,只冷冷地看了刘成一眼。
刘成会意,从包里拿出张照片,递给郭琴兰,“太太,您先看看这个。”
郭琴兰狐疑地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身体变如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照片上的人,正是她在D国夜以继日照顾的人,那侧脸轮廓,任谁看了都会知道跟慕星野一模一样。
慕登勋看到她的反应,心又是重重一沉,“说,他是谁?”
短促的几个字,似是带着千钧之力,郭琴兰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惊恐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她埋下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你说啊,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他才是你的儿子,才是我的孙子星野?”慕登勋的苍眉挑起,眸中尽显凌厉之势。
千言万语在喉头翻涌,郭琴兰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她咬紧牙关将头埋得更低,用沉默代替一切。
慕登勋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心里有鬼,现在身边这个慕星野,肯定有问题。
他心里又急又气,一巴掌拍在床边,“郭琴兰,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说,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人?”
“老爷子,您消消气,别伤着身体。既然太太已经回来,慢慢说,总能说清楚的。”刘成见慕登勋发怒,连忙在旁边宽慰,说着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郭琴兰,“太太,事已至此,您就别再逞强,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吧。”
慕登勋那一巴掌好像拍在心上,郭琴兰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捏紧了手里的照片。
交代,她要怎么交代?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还在昏迷之中,如果真的醒不过来,那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后,现在家里的星野要怎么自处?他这几年在慕家的辛苦付出,岂不是要被全盘否定?到时候一个没能力继承,一个名不正言不顺,自己这么多年呕心沥血所计划的一切,岂不是全完了?
郭琴兰使劲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打定主意。她垂着眼睑,委屈道,“爸,没有什么偷梁换柱,那就是我姐姐的儿子,我帮着一起照顾而已。您是知道的,恩洪他对我一向不好,我一把年纪不得已才提出离婚出国。我帮着姐姐照顾孩子,也是个精神寄托。”
她企图用自己和慕恩洪的事转移的注意力,但慕登勋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岂会看不穿她这点小把戏?
慕登勋睨着她,眸子微微眯起,“你姐姐的儿子?你姐姐的儿子怎么会跟星野一模一样?你是觉得我老眼昏花,认不出人了?”
“不是、不是,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姐姐的儿子和星野毕竟是表兄弟,五官有些相似,也算正常啊。”郭琴兰焦急地咽了口唾沫,眼珠子一转又道,“我也是觉得他和星野长得像,看着他心里觉得安慰,才多花了点时间照顾。”
那是多花了点时间?
听着这完全是指鹿为马的狡辩,慕登勋气得随手抓起身侧的枕头,就朝郭琴兰扔了过去,“你撒谎!”
慕恩洪走到门口,就听见老爷子暴怒的声音,急忙推门进来,正好看见枕头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砸在郭琴兰身上。
郭琴兰跪在地上,只缩了缩肩膀,却没有闪避。
慕恩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整个人挡在郭琴兰面前,“爸、爸,您消消气,医生说您不宜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滚开。你还有脸说,都是你干的好事。”慕登勋正在气头上,眼光如刀冷冷从他脸上扫过。
如果不是慕恩洪从来不把郭琴兰母子的事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任由她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把真正的慕星野换走都没人知道?
“我……”
慕恩洪动了动嘴要辩解,刘成赶紧将他拉开,冲着他摇摇头,慕恩洪接收到警示的目光,这才噤了声。
刘成捡起地上的枕头,重新给慕登勋垫上,却也没敢再劝。
他了解慕登勋的脾气,这气头上,谁劝也没用。他只能默默地抚着慕登勋的后背,给他顺气,减少他气急攻心咯血的几率。
“郭琴兰,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把我孙子交出来?”慕登勋缓了口气,声音里依然是压抑不住的焦灼,“是不是星野从国外回来车祸那次,就成了植物人?你送他出国去治疗,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慕恩洪蓦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星野不是好好的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吗?这几天不都在医院守着吗?想到刘成刚才那个眼神,他又只能暗暗把这些疑问都咽了回去。
“爸,我没骗您。”郭琴兰拿定主意,咬死不承认。
慕登勋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冷哼一声,“琴兰,你这不是当我老眼昏花,是当我瞎啊。你对星野半点不上心,说离婚出国就离婚出国,除了反对他跟沈薇在一起,你还为他做过什么?你觉得你这么处事的行为,能瞒得过谁?
“泽安出生,你连看都没回来看一眼,那是一个亲奶奶能干出来的事儿?星野若真是你亲儿子,你能做得这么绝?你别跟我说那些你不喜欢沈薇的话,以前你不喜欢沈薇,也没见你连儿子都不要。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这个星野,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儿子、我的亲孙子。”
慕登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胸口剧烈起伏。
刘成心疼他的身体,加快手上给他顺气的动作,目光看向郭琴兰时,透着几分无奈的恳求,“太太,您这是要置老爷子的病情不顾吗?趁着这里没有其他人,您就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