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野放下手机,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沈薇的侧影。
她的头发长长了半寸,背影却还是那么纤瘦,完全不像刚生完孩子两个月的产妇。
他想等沈薇冷静些,再过去抱孩子,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薇半晌没等到他的下文,回头一看,男人已经斜靠着沙发椅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呵!这就是他所谓的哄孩子?孩子没睡,他自己倒先睡上了。
出去一上午,回来坐在沙发上都能睡着,到底是有多累!
沈薇只要想到他的谎话和身上的香气,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卧室的空气仿佛都跟着沉闷起来。赶在自己爆发之前,她抱着孩子下了楼。
她刚走到客厅,就见慕登勋和刘成进门,“爷爷,外面太阳这么大,您怎么过来了?”
“闲来无事,过来走走。这一路过来都是树荫,晒不着。”慕登勋说着,就把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襁褓上,“泽安,来曾祖爷爷抱抱。”
沈薇赶紧托着孩子,交到他手里,询问地看了刘成一眼。
刘成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下意识的低下头,道:“老爷子是想小少爷想得午觉都睡不着,不过来看看,浑身难受。”
泽安本来就没睡熟,换了位置后彻底睁开了眼。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三人身上一转,小腿一蹬,咧嘴笑起来。
慕登勋威严的苍眉挑了挑,眼里浮起赞赏,“不错,没有起床气,我们泽安是个利爽的好孩子。”
像是听懂慕登勋的夸奖,泽安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
慕登勋今天穿的是件藏蓝色冰丝半袖唐装,上面有银龙祥云的暗绣,威严大气。随着他的动作,那龙便像是活过来,粼粼泛光。
小家伙在他怀里看的好奇,嘴里咿咿呀呀着,伸着白皙的小手去抓。
“调皮!”慕登勋嘴上嗔怪,手上却像是怕泽安抓不着,抱着他往身前拢了拢。
摸到那银色的龙,泽安笑得心满意足。
沈薇沉闷的心情也随着这一老一少的愉快互动舒展开。
客厅沙发区,慕登勋抱着孩子在长的沙发落座,淡淡朝四周扫了一眼,“星野呢?”
沈薇隔着半人的位置,陪坐在他旁边。她垂下眼睑,撩了撩垂在耳侧的短发,才道:“他在楼上睡着了。”
“哦。”慕登勋了然地点点头,暗暗朝刘成使了个眼色,转移话题道:“薇薇,我想喝你泡的茶了,给爷爷泡一杯?”
“好啊!”沈薇不疑有他,起身。
她转身去了厨房,步伐轻快。
这个时间,和苑的佣人都不在客厅。
慕登勋看着沈薇走进厨房,侧身对站在沙发椅背后的刘成扬了扬眉。
刘成点点头,看看四周没人,才步子极轻极快的上了楼。
几分钟后,刘成悄无声息的从楼上下来,刚要开口跟慕登勋汇报,就见沈薇端着茶从厨房出来,立刻不动声色站回到先前的位置。
“爷爷,您喝茶。”沈薇将碧绿的青瓷茶盏放到慕登勋身前的茶几上,顺势将泽安从他怀里接过来。
慕登勋心里惦记着事儿,心不在焉的抿了两口茶,就起身离开,“我看泽安也困了,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他。”
泽安这会儿也是真的困了,不停地打着呵欠,小脑袋困得一歪一歪的。
“也好。”小家伙睡前要吃奶,沈薇便没有送他们出去,“爷爷,您慢走。”
慕登勋边往外走,边侧身朝她摆了摆手。
刘成冲着沈薇颔了颔首,快步跟上老爷子。
出了大门,慕登勋确定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对刘成道:“拿到了吗?”
刘成表情凝重的摇摇头,道:“没有。卧室的门锁着,我身上没有工具,再则也怕惊醒少爷,就没敢有其他动作。明天早上,我安排个信得过的佣人过来打扫房间,到时候拿头发顺理成章。只要拿到头发,我们很快就能知道这个“少爷”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少爷。老爷子,您不用太担心。”
慕登勋的脸色沉下来,重重叹气道:“怎么能不担心?若是慕家的血统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弄得乱七八糟,我这辈子就罪孽深重了。等百年归老,有何颜面去见慕家的列祖列宗。你尽快查清楚,免得夜长梦多。”
“是。”刘成喏喏应下,半托着慕登勋的手臂,两人渐行渐远。
和苑,二楼卧室。
慕星野站在飘窗后,看着慕登勋和刘成走远,缓缓松开紧紧攥在手中的窗帘。
窗帘上,是深深的褶皱。
慕星野是被沈薇抱孩子下楼时的关门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反锁门想再睡,但刚要入梦就又听见外面轻微的转锁声。
他本以为是沈薇,等了片刻却听到那人离开的脚步,分明是刘成。刘成习武,步伐与普通人不同,虽然刻意收敛,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慕星野并没有完全听清慕登勋和刘成的对话,但敏锐的直觉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事肯定跟他的身份有关。
他迅速拿出柜子里原本给泽安小床专用的静音除尘器,将卧室里的床、沙发,所有他经常接触且有可能留下头发的地方,都认认真真清理了一遍。
他把收集到头发放在洗手盆里烧掉,看着火将他们化成灰烬,再看着流水将灰烬冲刷干净,才双手撑住洗手台边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手机,在裤袋中震动。
慕星野拿出来一看,是Ada。
“医生找好了?”电话接通,他也彻底恢复到如常的冷静。
“抱歉,暂时还没有。”Ada的声音微顿,见慕星野没有指使,才继续道,“我是想跟您汇报郭琴兰女士在D国的行踪。这段时间,她基本都在医院,帮忙照顾郭秀梅女士生病的儿子。”
慕星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撑在洗手台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你替我好好看着她,既然她这么喜欢照顾别人的儿子,那就让她照顾一辈子。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别让她再回来。”
Ada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肃杀的寒意顺着耳朵蔓延到全身。
她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沉声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