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村和何家的人都希望能私下解决，都不希望闹大或者报警。人没有了，何家多赔偿就是了。这个年头，大家都不愿意自家或者自己村出一个杀人犯，被人指指点点。

至于赔偿多少，大家坐一起好好商量。

娟婶不愿意私下解决，她想要报警，她要何老太给女儿偿命。她可怜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被人害死了。

想想，娟婶就恨得想要杀人。

“杀人偿命。”娟婶瞪着何老太，恨不得咬死她。

何老太坚持说自己没有推陈杏子，是陈杏子故意摔下去的，她想要拉已经拉不住了。

她虽然不喜欢陈杏子，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儿子。但也没想过要害死她，她只是希望陈杏子听她的话，多从娘家要好处。

再说，陈杏子肚子里还有她的孙子呢。她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孙子？就算要推，也是要等陈杏子生下孩子后是不是？

何老太又是发誓，又是诅咒的，坚持说自己没有推。

“我要是推了，我不得好死。”何老太很气愤。虽然，平时的她凶狠又恶毒，但她真不敢杀人。

“我没有推。”何老太坐在地上，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大哭，一脸的泪水鼻涕，“她是自己摔下去的。自己摔的。”

今天，何老太一如往日那样指桑骂槐，陈杏子直接摔东西。何老太心疼家里的东西，骂陈杏子，说她不赚钱还浪费，后悔当初没有阻止儿子娶她。

两人越吵越厉害。最后，陈杏子突然停下来，看着何老太笑，说：我也后悔嫁给何振光这个窝囊废了。

听到陈杏子骂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何老太当然不高兴，骂得更凶了。但估计到陈杏子的肚子而没有动手。

陈杏子好像也看出了何老太的顾忌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动手在肚子上拍了拍，打了打。

陈杏子一边拍着肚子一边笑，哈哈大笑，又傻又疯的，吓了何老太一跳。何老太想要阻止她，但陈杏子却像疯了一样叫起来，大叫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的肚子。’

何老太赶紧松手，然后就看着陈杏子朝着她笑了笑，笑容渗人，好像毒蛇缠身。陈杏子打开门，走出去，还回头冲着何老太笑，然后说‘我想你死。’

何老太被陈杏子的话还有眼神给气着了，骂骂咧咧的冲过来。陈杏子大喊着摔下楼梯，何老太伸出手想拉，已经拉不住了。

邻居打开门，就看到呆楞的何老太，还有满身血的陈杏子。大家都以为是何老太推了陈杏子，其实她真没有。

何老太觉得冤枉。

如果不是陈杏子已经死了，她都想要弄死她了。

就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何老太的眼，陈白羽的脑海里竟然有一个声音在说，她没有说谎，她没有推杏子。

陈白羽觉得满心的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杏子竟然要用自己的死来算计何老太。

难道她就没有想过疼爱她的家人朋友？她就没有想过她死了，家人怎么办？家人要多伤心？

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非要用死来算计？

陈白羽难过的闭上眼睛，心口很疼很疼。

杏子......

她天真纯良的小伙伴，怎么会......

陈白羽呆呆的看着杏子，跪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为什么？”

上辈子，那么难，那么难，大家就坚强的活着，即使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大家还是坚强的想要多活一天。

现在日子好过了，生活好了，为什么要轻视生命？

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声明，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甚至没有机会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被陪着她一起死。

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陈白羽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如果杏子是被人推的，她肯定会为她讨要公道，但是，如果杏子是自己故意摔的......

当然，如果没有何老太的磋磨，陈杏子不会想死，也不会死，所以还是何老太的错。

陈白羽捂住心口，心痛，头痛。

“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白羽看着陈杏子的脸，眼泪一滴一滴。

娟婶坚持要报警，何家的人劝她。

“就算何老太偿命了，你女儿也回不来了。还不如多要赔偿。”

“就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多为活着的人想一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当她远嫁了。有了这笔赔偿，就能给儿子在城里买个房子。”

“就算何老太真的把命赔给你，你又能怎么样呢？要我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

......

村长没有出声，农场的人也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不管娟婶做什么决定，大家都会支持她。

何家村的人劝说着，希望娟婶能私下解决。

是私下商量赔偿，还是报警处理，两方僵持不下。

“我不差这点钱。”娟婶眼神阴郁的看向何老太，“我就要她偿命。老不死，怎么不早点死。或者就是祸害，祸害了我女儿，还想祸害谁？”

“你放屁。都说了，我没有推她。要报警就赶紧报警，让警察还我公道，我没有推她。”何老太大喊。

冤枉死了。

“你个老虔婆去死吧。我家杏子嫁入你们何家，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娟婶的声音很沙哑，几乎骂不出来了。

陈白羽看看娟婶，看看何老太，没有说话。其实，她也希望报警处理的，何老太有错，但是她没有罪。

至于何老太怎么证明她没罪，这是她的事情。陈白羽不干涉，不过问。人，总是情不自禁的选择帮亲不办理的。

她也一样。

第二天，进叔风尘仆仆的赶回到，眼眶通红，看着棚子里躺着的女儿，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这个憨实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好的女儿就这样去了，谁能接受？

然后是陈杏子的大哥二哥，还有在外打工的堂哥等人都陆续赶了回来。

进叔和娟婶一样，坚持要报警，坚持要何老太偿命。

何振光因为被陈白羽打得太重，躺在床上，否则陈杏子的两个哥哥也是要揍一顿的。

陈杏子的两个嫂子朝着何老太就扑上去，又挠又扭又扯又咬的。

何老太被打的嗷嗷叫。

何家村的村长移开眼，大唐农场的人太彪悍，再加上本就是何老太理亏。

何振光的父亲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进叔一拳打过来。

“你们还我女儿。”

“太可恨了。平时，你们磋磨我家杏子，我们也尽量让杏子忍着，做人媳妇的都是这样过来的。多年媳妇熬成婆，忍忍就过了。但你们太过分了，真当我们农场没人了是不是？”

“我好好的女儿......”

进叔这个大汉子也是一边打一边哭，眼泪鼻涕齐下。

最后，进叔和娟婶坚持报警，何家村的村长和何家村的人根本就劝不住。进叔和娟婶说了，他们家不缺这点钱，就要何老太偿命。

一尸两命，已经算是便宜何老太这个杀人凶手了。

村里要出个杀人犯，何家村的人很无奈，但又不敢把火气发泄在大唐农场的人身上。

如果不是看何家的人已经被揍得太惨，何家村的人都想要把这家人给揍一顿了，一家的祸害。

害得他们村的人都被指指点点。

幸好，现在村里年轻的小伙子多数出外出打工，然后在外面找女朋友找老婆比较容易。

不用担心，村里的小伙伴因为何老太和何家人而找不到老婆。

何老太被警察带走了，何家人因为气愤陈家坚持报警而不愿意给陈杏子办丧事。进叔和娟婶要求把陈杏子带回农场安葬。何家人又不同意，说她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就应该烧成灰，然后撒在山头里去。

现在，市里已经要求火葬，也已经有了火葬场。但在农村，还是坚持土葬。听到要火葬，很多人会反感，会骂人。

一些到村里宣传火葬的人，是要被打出村的。

现在的人对火葬很敏感，很抗拒。

听到何家的人要把杏子的尸体烧了，农场的人一个个都怒瞪过去。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已经以锄头砸过去了。

说这话的是何振光的妹妹，陈杏子的小姑子。

陈杏子的大嫂二话不说，一巴掌扇过去，“不仅偷东西，还恶毒，我看你以后能嫁什么人？呵。等你嫁人后，我就天天到你婆家去说你偷东西，我看你怎么做人。贱货。”

“你。”

“我什么？想打架？弄死你。”陈杏子的大嫂抬手又是一巴掌，“真以为我家没人了？我家杏子任由你欺负？呸。一家人的烂货，根子都烂了。”

最后，还是何振光决定，同意让农场的人把陈杏子的尸体带走。

因为天气太热，陈杏子的尸体已经发臭。进叔一家人在附近订了棺材，更听取罗专家的建议在棺材里放了不少的炭吸臭。

进叔也不找别的车，直接用他的大货车把杏子拉回家。

小时候，陈杏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坐上她爸的大货车。但那时候，进叔的大货车并不是他个人的，他只是帮别人开车而已。每次送货后，车子是要还给运输公司的。

后来，生活好了，进叔自己买了大货车，但那时候的杏子已经对货车不感兴趣，更喜欢小轿车了。

所以，陈杏子从来没有坐过他爸开的大货车。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陈白羽想起小时候，杏子最喜欢炫耀的就是她爸开大货车。

擦去脸上的泪水，陈白羽看着陈杏子的棺材被抬上大货车，常常的叹出一口气，心口隐隐在痛。

很多时候，陈白羽都在想，如果她把杏子留在农场待产，杏子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她多注意多开解，杏子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此极端的一步。

其实，相对于陈杏子以死算计何老太，陈白羽更宁愿去相信陈杏子是被何老太推下楼梯的。

因为只有这样，陈白羽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但是，能看透事实的人不止她一个。

“何老太应该没有推人。”陈白羽惊愕的看向罗专家。这几天，罗专家不声不响的，完全不像上次来为陈杏子撑腰要回首饰时候的咄咄逼人。这几天，罗专家几乎没有发过声，一直安安静静的。

因为是外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所以更理智，看得更透彻。罗专家觉得何老太没有推人，她没有说谎，陈杏子是故意摔倒的。

可能她只是想摔掉孩子，把锅甩给何老太，让何老太背上一个谋杀亲孙的恶毒形象，也可能是想以此老离间何老太和何振光的母子之情。

陈杏子不想和何振光离婚，但又不愿意和何家那些人牵扯，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的下了狠手。

只是，没想到一尸两命。

女人啊，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一个人就能毁了全世界。

罗专家朝着陈白羽挑挑眉头，“你也看出来了吧。”一开始陈白羽想要给陈杏子讨公道，所以愤怒的狠揍了何振光。

不怀疑，那时候的陈白羽是想要弄死何振光全家的。

但是，她后来冷静了下来，没有再多言。因为她也看出了陈杏子的算计。

陈白羽定定的看向罗专家，叹口气，“她是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警察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她是要站在陈杏子这一边的。

帮亲不帮理。

不要和她说什么公平正义之类的话，她本就是个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