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他早就知道天七姑娘的心意，他会愿意试一试的。

毕竟，他知道这是一个的赤诚的姑娘，是他这么多年，除了心中装着的那个人之外，唯一不讨厌的女子。

不过，细想下，这一辈子还真的是失败的很。

他心系的那个人，不是他能够妄想的。

妄想他的人，他却到最后才知道。

楚玉站在门口，看着六爷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六弟他…是那个重情义的六弟。

如今他已然放不下天七，其实，这是楚玉不愿意看到的。

这件事情…或许会跟着他一辈子的吧？楚玉怕他一辈子让自己困在里面。

岁月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岁月的流逝会让你渐渐的淡忘一件事情。

可终究有的事情已经在你心里面留了印记，她会如同美酒一般，愈久愈醇，愈久愈烈。

天七她…或许会成为六弟心中那永远磨不灭的痕迹…

楚玉甚至可以想象，多年以后，六弟已然白发苍苍，坐着摇椅，还会想起那个放空了一身血，救他的姑娘，还会想起那些遗憾…

人生啊，大概就是如此吧，有的时候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六爷这儿，出了门便拍了拍二胖的肩膀，示意他回去。

而后他只身便奔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里，四爷这也忙碌的差不多，正想要往坤宁宫走，迎面便撞上了六爷。

见他一身憔悴的模样，四爷控制不住的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只是风寒吗，怎么弄成了现在这边憔悴的模样？

回头该让天七帮你调理一下身子。”

听他这么说，六爷的眼眶忽然之间就红了：“四哥…”

喊了四爷一声之后，六爷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后面一句话是，只是未到伤心处。

伤心吗？

六爷其实感觉不出来有多少伤心，他只是带着无数的悔恨。

他太需要找一个人发泄一下。

这一刻，面对四哥的关心，他便是有些忍不住了。

四爷被他这一副模样吓了一跳，当下直接带着他进了乾清宫里面，又将奴才们全部都抢了遣了出去。

亲自给六爷倒了一杯水，而后倒是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没说话。

六爷抬头看了一眼四爷嗓子有些发梗。

不过到底情绪已经控制住了，他情绪崩溃也不过就是刚刚的一瞬间，见到四哥，又被四哥关心的时候。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

“到底是怎么了？这两人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身体有些不适？”

这话问出来了之后，四爷自己就给推翻了，如今老六的地位，还有谁能够为难他，再者他现在即便是身子有不适，又怎会红着眼眶同他说话，毕竟是七尺男儿。

六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四爷的话，等了好久之后，他缓了缓心绪，才道：“天七为了救我死了。”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其他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下便直接闭嘴。

四爷愣了一瞬，紧接着诧异地看着六爷，见他神色间满满的都是木然，便也知晓他这一会儿必定心里面不大舒坦。

只是，天七怎么会为了救老六死了呢？

四爷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存着疑虑。

不是说是得了风寒吗？难道要以命相救？

六爷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当下便跪了下来道：“四哥，弟弟想要卸任。”

听了这话，四爷控制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做什么这是？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说这些？”

六爷看四爷的这般模样，当下便又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四哥…他几乎都不记得自己这些做的那般愚蠢的事情…

平时即便是几个弟弟多看四嫂一眼，四哥都会不开心的。

可是四哥他知道自己心思了之后，到如今却也没有说过一句责怪自己的话。

当下六爷便道：“四哥，弟弟的心思…您一直都知晓吧？

弟弟…大逆不道…

如今，自知罪孽深重，当不得这亲王之位。

四哥，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四哥想要帮弟弟粉饰太平，可是弟弟自己过不去自己这道坎儿。

弟弟本来便想等您登基之后，便离开，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请四哥成全我。”

“有些事情只是你的心结，这么多年，我从未曾怀疑过，你会做出越轨之事。”

“四哥…”六爷说着越发觉得难受，其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整理了一些心绪之后，他道：“弟弟谢过四哥的信任，只是，弟弟不想呆再京城了…”

这是一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他想要暂时的逃离开，等他什么时候看开了…再回来吧。

四爷看了看六爷，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好。

那出门之前，再喝杯酒吧。”

六爷这些年的难受，四爷又怎会不知晓，可有些事情，非人力可以改变的。

这般听着，六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来：“好，只是，四哥要等等，弟弟想要娶天七为福晋，四嫂那儿已经通过气了，等弟弟将她的身后事办完了，再来同四哥喝酒。”

四爷略微诧异地皱了皱眉头，这一番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导致他也略微愣神了一顺。

紧接着几乎瞬间便明白了老六的意思，依老六的性子，应该不会这般任性到娶一个已经过世了的婢女为福晋。

他…或许不大想要他自己的身份了。

四爷当下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出什么，目送六爷离开之后，四爷心里面有太多的疑问，当下便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坤宁宫。

内室里，楚玉正盯着窗外出神，她这窗子外面，正对着的便是一片腊梅林。

他似乎看得极其认真，连四爷走过来他都没有发现。

四爷直接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在想什么？”

楚玉看到四爷，似乎一点也没觉得惊讶，当下便轻轻地靠在他肩头上：“爷，六弟今日来过了。”

四爷点头：“嗯，爷知晓了，玉儿，他跟天七…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玉苦笑了一声，接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四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