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衍的话,楚琼玉有一瞬间的沉默,她的迟疑被刘衍准确无误的捕捉到。
“六皇子不管是样貌,学识,还是身份背景,自然都是汉国数一数二的,但是无奈臣女意不在此,原本的一些钦佩之情已经随着六皇子要臣女进宫,把臣女当成和殿下之间夺势的工具,我对那六皇子仅存的一丝好感就都消失殆尽了,”楚琼玉顿了顿,杏眼微抬看向了刘衍,“何况,要论起这汉国的第一翩翩公子,样貌,学识,身份,殿下哪里比那六皇子差了,殿下你说是不是?”
她秀眉弯弯,眼神狡黠,里面装着耀眼的星子。
“所以,”刘衍凤眸含笑,慢慢走到楚琼玉身前,在她震惊的眼神中,微俯下身,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楚小姐就是对我有兴趣了?”
日头西移,阳光正好落在二人身上,一束光柱正好打在二人之间,两个人隔着光束对视,距离近在咫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楚琼玉的两颊上慢慢的爬上一抹晕红,苍白的唇瓣上也沾染了些淡红,刘衍的视线从她眼睛上慢慢下滑,最后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红唇上,娇艳欲滴的颜色,像是水墨画里浓重的一抹红。
“殿下真是说笑了。”
楚琼玉仓皇转过头,正对着刘衍的小小耳垂通红,她不敢正视刘衍。
“想必我爹已经和殿下说过我的打算,我师父枉死,如今还没有找到凶手,药王谷如今就剩了我和我的师兄,可依据药王谷的规矩,继承药王谷的人只能是我,为了我的师父和师门,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嫁的打算,如果不能把药王谷重新光复,百年之后我是无颜下去见我的师父和师祖的。”
“是吗?”
刘衍直起身来,神色淡然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楚小姐有情有义,值得敬佩。”
楚琼玉有些心虚,低下头没敢说话,她算不上是有情有义,她借着药王谷的名声为自己谋出路,算什么有情有义,为了给师父和祖师爷赔罪,她是该在药王谷待上一辈子的。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楚小姐说的事情我记在心上,楚小姐可以放下心来了。”刘衍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琼玉,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她微微有些炸毛的发顶,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冲动想要帮她把那里的头发抚下去。
“多谢殿下。”
就在刘衍出神的功夫,楚琼玉已经抬起头来,神情感激又夹带着恭敬疏离。
刘衍收回视线,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挺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昏暗的夹道中。
~
楚琼玉在牢中等待消息的时候,宫中的选妃正在忙碌进行。
借着杂耍的由头,让官家,各位妃嫔和适龄的皇子细致入微的观察,因着才情和学识为人已经被负责选妃一事的宜妃调查清楚,所以今天这场,则是侧重容貌和眼缘而已,当然这眼缘,是单方面的。
中间一块矮地上面搭建起来的台子,四周的高地上则是看台,位置最好的一处坐着当今的皇上明帝,和几位受宠的妃嫔。
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年纪,两鬓斑白,脸上是常年伏案处理政务留下的细纹,一双不算大的眼睛里透着精光,但因他的脸型,和一张天生上扬的笑唇,让他看上去很是和善,就像是在路上遇到的慈眉善目的大爷,眼睛一眯,十分亲切,但自古的天子,有哪个是真的简单亲切的。
明帝此时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中间的杂耍节目,艺人手中拿着的黑布一扬,空空的牢笼中马上出现了一只啼叫的小鸟,引得人连连叹服,虽然知道这是障眼法,但是不妨碍看着人的兴趣。
坐在他身边的是端庄华贵的宜妃,她把手中的清酒递到明帝的手边,双目含情,嗔视道:“陛下,您别光顾着看热闹,不要忘了给皇子们未来的王妃过过眼呢。”
明帝接过宜妃递过来的酒杯,爽朗的笑出声:“你啊你,不过是怕尧儿挑不到好的皇妃吧?”
见被明帝拆穿,宜妃只是羞赧的笑,娇羞的倚靠在明帝的肩头,眼睛却是看向了左边的看台。
那里本该是属于太子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刘衍去哪了?宜妃眉头微皱。
“这尧儿最近是不是休息的不好,朕怎么觉得他脸色有些差,啊?”明帝看了坐在右边看台上的刘尧一眼,回头询问宜妃道。
宜妃笑了笑:“陛下难道忘了?您让尧儿为解决西北春旱的事情出谋划策,这几日尧儿日夜查文献找经验,挑灯夜读的,能睡的好吗?陛下也真是的,这样的大事您交给尧儿,尧儿生怕自己做不好落人口舌呢。”
为皇帝解决烦忧,分担政事的应该是另有其人才对,宜妃话中有话,暗中细细观察明帝的神情。
明帝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却是朝着左边看去。
不出所料,瞬间他的眉心就紧皱而起。
“太子呢,这次的选妃主要是给他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太子妃的,这如今他竟然不在场?”
“或许是太子看不上这些吧,”宜妃笑道,“太子在西凉那般民风开放的地方长大,估计是看不上我们汉国矜持秀美的女子,比较中意异域风情的那些?”
明帝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他何不在西凉那野蛮地方找个媳妇罢了?!还千辛万苦回长安作甚?”
“今日是个好日子,陛下勿要动气了,臣妾也只是说笑而已,太子不来,应该是有什么要事缠身吧,”宜妃轻抚明帝的胸口给他顺气,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忧愁的笑了笑,“臣妾和陛下说句实话吧,今年的这次选妃,比起去年可是远远够不上,虽说这些女子都是去各地的翘楚,但是臣妾觉得总是差那么一点……”
闻言明帝朝着周围围坐在一起的秀女们看去,越看眉心越紧,确实,姿色平庸,放在别处可能还算是中上姿色,但是放在宫中,有的还要差些火候了。
惟一一位算得上是国色天香的那个,如今正在三法寺的大牢中关着。
他看了宜妃一眼,眼中精光闪烁:“你的意思是,在场的太子看不上,看上的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