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琼玉带着桑榆从储秀宫离开的时候,林梨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握着楚琼玉的手有些发抖,看向那不远处抬着软轿在等着的几个从昭和宫出来的公公神情发怯。
真是难为她了,明明害怕在宜妃娘娘的人面前出头,可还是为了提醒自己甘愿冒险。
“琼玉,你千万别害怕啊,不管宜妃娘娘说什么,她都只有一个目的,想要你嫁给那六皇子的!你不要忘了你昨晚做的那些话啊!”
她紧紧握着楚琼玉的手,压低声音道。
楚琼玉安慰的拍了拍林梨儿的手,“放心吧,为了我自己,我不会妥协的,只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这世间就没人耐得了我!”
听着她这铿锵有力的保证,林梨儿忐忑的一颗心多少平静了一些,她点了点头,目送着楚琼玉坐上那顶软轿,朝着昭阳殿的方向离去。
坐在摇晃的软轿上,楚琼玉想着,应该这个时候从秋已经到了内务司了,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刘衍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昭阳殿和储秀宫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中间该走那条路,会经过谁人住着的宫殿,楚琼玉闭着眼睛,都能把路线和标注正确的写出来。
她走了太多年了。
楚琼玉抬起手来抚了一下发间的白玉钗,温润的感觉从指尖一直流到心里,心神平静。
行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软轿在昭阳殿门口停下。
一直在前面打头领路的公公回头对着楚琼玉行礼道:“楚小姐还请稍等,奴才这就进去禀告娘娘。”
“麻烦公公了。”楚琼玉客气福身道。
等着公公进了昭阳殿的殿门,周边再无外人的时候,桑榆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她这一路上心都是忐忑不安的,生怕是宜妃为了六皇子刘尧才把楚琼玉叫过来的,她是想给楚琼玉点眼药。
听到桑榆的顾虑和猜想,楚琼玉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呢,储秀宫那么多人都看着我被宜妃的人带来这里,宫中的耳目眼线比我们想象的多的多,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桑榆却是放心不下,就算如此,可只要宜妃从中做些小手段,楚琼玉就能受上大罪,再说这宜妃可还是负责选妃的,楚琼玉就相当于是被她拿捏在手里了。
“小姐,要不然还是……”
“楚小姐,娘娘请您进去。”
刚进殿去的公公快步出来,打断了桑榆还没说完的话。
楚琼玉欠了欠身子,双手交握身前,她抬起头来,脖颈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她周身气质淡然,不急不躁,抬脚迈过门槛,朝着殿内走去。
桑榆紧跟其后,深深的呼吸一口,把心中的胡思乱想压下。
站在门前的太监看着楚琼玉的背影,连连称奇。
这相国公家的千金应该是第一次进宫来吧,怎么一点都没有表现的害怕或者是惶恐,又或者是被召见时的惊喜呢,这么镇定,是真的如此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昭阳殿中还烧着地龙,因此房门就算是大开着,房间里还是暖和的很,宜妃懒懒的坐在榻上,身子斜靠在扶枕上,精致描绘的眼睛里有些不耐烦。
她斜眼朝着坐在下座的和妃看去,道:“姐姐,好端端的为何要把那楚琼玉叫来?我只要一想起昨日她的表现来,再想想这样的人会嫁给我那优秀的尧儿,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和妃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像是上面长出了什么好看的花,她头也不抬道:“你这些话还是不说的好,等着一会尧儿过来听到,知道他那亲娘不喜欢他中意的人,这心里还不知道会如何想。要是他维护楚琼玉,你指定会说他没良心,到时候难受的又是你自己。”
宜妃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要是尧儿真的为了……唉,我这心还不得伤死了。”
和妃嘴角扯了扯,没有做声。
“娘娘,楚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吧。”
宜妃抬抬手,懒懒的直起了身子,就算她再看不上楚琼玉,可看在相国公楚极泰的份上,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和妃抬起头来,把那长了花的帕子捏在了手里,朝着门外看去。
不多时,门口出现了一艳绝桃李的姑娘,姿容无双,因着她的出现,仿佛这周围的色彩都鲜艳起来,像是那正午的烈阳,像那皑皑雪地里的红梅,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光这样看去,很难会让人想到昨日她竟是以那么卑劣的借口来逃避答题。
宜妃暗暗摇头,不得不承认,这还真的是个好看的草包。
“臣女参见宜妃娘娘,和妃娘娘。”
楚琼玉站到中间,对着堂上的宜妃福了福身子,又朝着和妃行礼。
她的眼睛扫过和妃宫裙华服上的青竹花纹,移开了眼。
“起来吧。”
宜妃命人搬过秀墩过来,给楚琼玉赐做,楚琼玉行过谢礼之后,落落大方入座,至始至终她从昭阳殿的宫门进来,就毫无一丝一毫的扭捏感。
宜妃有些惊讶,她下意识朝着和妃看去,见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楚琼玉呢。
她心中嗤笑,还说是为了尧儿才召见楚琼玉的,如今看来明明是她自己对楚琼玉觉得好奇吧!
“楚小姐,你身上的伤可是还好些了?本宫这里命太医给你调制了一些药膏,你走的时候带上,等着回去试试看有没有用,”
宜妃清清嗓子,对着身边的宛儿点了点头,宛儿立刻把瓷瓶奉上,给楚琼玉递过去。
宛儿走到楚琼玉身边,眼睛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
肌肤皓白,手腕纤细。
没有一丝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