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斋后院。
韦老头泡了热茶,端了点心送过来,和楚琼玉说起这几日铺子里的情况,客人们最喜欢的是上次的那款白玉步摇,是卖的最好的。
“我们小姐亲自做的,哪一款不受欢迎?”从秋得意道。
万宝斋只要是卖的最好的首饰,就一定是楚琼玉做的,每隔上一段时间,楚琼玉都要自己做一些首饰,因着是她自己动手,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才能做完,每次在上新之前,她都要韦老头事先宣传,给客人们留下一个悬念,那当首饰上新的时候,通常很短的时候就可以销售一光。
韦老头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们大小姐的手巧呢!”
楚琼玉淡淡一笑,端起了面前的杯子:“白玉步摇还有多少?”
“一共五十件,现在还剩十八件,”韦老头恭敬回道,“这十八件得有不下三十人想要,都是一些老顾客了,不乏一些贵家的小姐夫人,我都有些不敢出手了。”
韦老头面露难色,王家小姐想要,李家小姐也想要,偏偏两人还是冤家,卖给李家小姐那王家小姐就不乐意,卖给王家小姐那李家小姐更不乐意,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和气生财,韦老头不想因着这些事情被两家小姐给记恨上,从而牵连了铺子。
“这不要紧,只要是来我们店铺的人,那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在我们面前都是一样的,只剩下十八件了……”楚琼玉略思索了一下,直接道,“谁出价高就给谁吧。”
她的每一款首饰,只要卖光就绝不会再做,所以真正想要的,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韦老头连连点头,楚琼玉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主心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反驳。
“小姐!”
张小弟快步进屋,在他一贯只有一种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叫做震惊的情绪。
“小姐,外面那人怕是……”张小弟压低声音,低头在楚琼玉耳边说了什么,只见楚琼玉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张小弟。
“你确定?”
张小弟沉默且坚定点头:“确定,我随我爹娘从长安而来,身份虽是平民百姓,但也有幸见过圣驾出行。”
楚琼玉握紧了手中的白玉茶杯,转头看向了一脸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韦老头:“外面的那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外面那人?”
韦老头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楚琼玉定定的看着他,杏眼晦暗不明,不急不慌的等待着他的回答,韦老头心中咯噔一响。
“哦哦哦,大小姐你说的是那人啊!那人前几日的时候过来的,我看他可怜,给了他几个馒头,结果这傻子就待着不走了,要是大小姐看着眼烦,我这就让人把他给撵走!”
楚琼玉没有任何表态,只是道:“都有谁见过他?”
韦老头想了想,确定道:“不多,他前几日来来了荆|州城,就一定待在这里,见过他的人不多。”
楚琼玉嗯了一声,眼睛看向了张小弟:“你去把人秘密送到小五处,让姨娘和小五看管好他,不要被人发现。”
张小弟揖手应是,快去走出去,不一会院门口处传来了一阵骚乱,紧接着是马车驶动的声音。
从秋跑到门口一看,就见张小弟驾驶着马车竟然把那个疯子给带走了?!
“小姐,那人是谁啊?”
从秋看着楚琼玉的脸色,好奇且小心问道,刚才楚琼玉和张小弟说的话她自然也是听到了,只不过听着是云里雾里,没头没尾的,听完了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楚琼玉目光幽幽的落在从秋和韦老头脸上,低声道:“如果小弟没有认错的话,那应该是当今的九皇子,官家的第九个儿子,刘泽。”
韦老头大惊:“太子胞弟?!”
楚琼玉轻轻点头,刘泽是刘衍同母胞弟,她上一世的“小叔子”,刘衍被派去西凉做质子时,刘泽还在那时皇后的肚中,后来皇后生下刘泽不久,就因病过世,刘泽就被养在另一位妃子膝下,和亲大哥刘衍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联系。
上一世,刘衍对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倾心爱护,可刘泽却是把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刘尧当成了亲兄弟,对刘衍这个亲大哥反而是各种嫌弃,后来他英年早逝,刘衍在仙逝的先皇后的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
可这个时候,刘泽不是应该在长安吗,怎么会来荆|州城呢?而且上一世她虽然未和刘泽有太多交集,但是也知道刘泽是个正常人,不应该是如今这幅仿佛失了心智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小弟在安置好刘泽之后,很快就赶了回来,韦老头心有余悸,这几日他一直“投喂”的那个傻子是当今的九皇子?!
竟然是九皇子?!
楚琼玉扶着从秋的上了马车,一回来就看见韦老头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眉头微皱,站在辕座上低头看向韦老头:“这几日你帮衬着些小五娘俩,她们照顾一个心智缺失的孩子不容易,要是中间出了任何问题,立刻去禀告我。”
楚琼玉心中有事,不知不觉就用了命令的语气,这和她以前行事总是和韦老头商量着来的处事作风完全不一样的,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似乎楚琼玉原本就应该这样。
韦老头共恭敬揖手:“大小姐请放心,老头子一定会照看好九皇子。”
“他如今不是九皇子,”楚琼玉冷声道,“他只是我们于心不忍在街上救起的一个少年。”
刘泽的真实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少,先不说他们根本就不清楚为什么刘泽会出现在荆|州,就说一个原本正常的皇子突然变得痴傻,如果被有心之人发现,他们不会是被当成雪中给九皇子送炭的好心人,而是被当成凶手。
她这时候肯收留刘泽一把,不代表她愿意招惹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