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挂了电话,又上了一会网,没多久,傅绍琛忙完了。
眼看着到了午餐的时间。
Allen到饭点送来了午餐。
沈知意因为一心想着要去见徐慧茹,午餐吃得很潦草,就想快点吃完去见徐慧茹。
傅绍琛也看出她急迫的心情,配合地稍微吃了一点,两个人就从公寓出发。
一路去了徐慧茹在的医院。
车子行了许久,从市中心的位置一路走到城郊的一片树林阴翳的地方。
沈知意还不知道原来在这么一个地方,有这么一个疗养院。
地势偏僻又隐蔽,但对于现在的徐慧茹来说,确实一个好地方。
从进了疗养院的大门,就有工作人员严格登记信息,检查来访人员的信息。
配合工作人员做完了这些之后,沈知意和傅绍琛才被放了进去。
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沈知意的一颗心就不停地砰砰直跳。
那是充满着期待的心情!
他们被工作人员领着绕过了几个长廊,终于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
那件白色的房间,就近在咫尺。
那里面住着沈知意日思夜想的人,她的指尖就落在漆白冰凉的把手上。
一寸,或是两寸的地方。
在这一刻,她却退缩了。
在巨大的狂喜面前,她竟然有一瞬的不敢相信。
经过了这么的磨难和磕绊。
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为了这一刻,她失去了太多!
傅绍琛见她怔愣住,嗓音温柔道,“要我帮你开门?”
傅绍琛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的世界。
她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知意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旋动了把手。
门打开。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一切都是白色的。
穿着白色病服的女人坐在床边,清瘦的身子在诺大的房间内,更显羸弱,仿似一阵风都可以吹跑。
沈知意愣在原地,她不敢相信,她见到了徐慧茹。
更不敢相信,此刻的徐慧茹就坐在她的眼前,睁着眼睛。
而不是躺在床上,靠呼吸机才能活着。
“怎么,怎么会?”沈知意喃喃的声音从唇畔溢出。
傅绍琛站到她的身旁,声音轻轻,“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的。”
沈知意:“我妈是什么时候醒的?”
傅绍琛:“三天前!醒来时,情况不是很稳定,知意你要做好准备,你妈昏迷这么久,记忆出了一些紊乱,她可能会不记得你了。”
沈知意愣了一下,不记得她,也总好过徐慧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这么多年,徐慧茹终于醒了过来。
热泪盈满她的眼眶,她激动地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绍琛温柔看了她一眼,“知意,你和妈好好叙旧,我去外面等你们!”
沈知意麻木地点点头。
傅绍琛走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沈知意和徐慧茹两个人。
徐慧茹侧身坐在床边,沈知意就站在不远处。
明明就是几步的距离,明明就是亲如母女的关系。
沈知意竟有一时的不知所措。
停顿沉默了几秒,沈知意沉沉迈开了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
她走得很轻,但很沉重。
沈知意走到徐慧茹的眼前,缓缓蹲下身子,像是小时候一样,她抬头看着徐慧茹。
“妈!”
不过一个字,温热的眼泪瞬间从涌出。
徐慧茹听到声音,慢慢低下头,她看了沈知意一眼。
呆滞的眼神看向沈知意的目光很陌生。
只是一眼。
她没有捕捉到任何的情感,抬起头,继续看着窗外的梧桐。
沈知意的眼泪像是泄了洪一般,不住地往下掉!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
徐慧茹忘了她,是真的忘了她。
她哭了好一会儿,视线朦胧一片。
“你是谁?”
沈知意哭了很久,徐慧茹才开了口。
沙哑的嗓音发出简单迟顿的音节。
徐慧茹本来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很温和,是大家闺秀的那种娴静。
她的脸也不是这样的,瘦得快脱了人形,惨白得就像是一张纸。
徐慧茹长得端庄娴雅,气质又高贵,当年在枫城也是公认的美人。
如果不是嫁给了沈豪君这样的人!
徐慧茹现在也只是优雅地老去,哪像现在憔悴地看不出当年是如何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沈豪君关了她这么多年。
她又昏迷着,何尝会好?!
沈知意的声音梗在喉咙口。
半晌才费力开了口,“妈,我是你的女儿。”
徐慧茹看向她的目光仍旧很陌生。
也许是她刚醒来,需要比常人花费更长的时间去理解沈知意说的话。
徐慧茹怔了一会儿,冷漠地收回了视线,“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女儿。”
沈知意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她怕说再多的话刺激到徐慧茹,还是选择了沉默。
徐慧茹毕竟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与世界脱节了那么长时间,不肯接受她也在所难免。
沈知意咬了咬唇,止住了汹涌的泪水,“没关系。我们以后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慢慢了解!能见到你,我只是太开心了。”
徐慧茹冷漠空洞的目光一瞬不瞬继续盯在窗外的梧桐。
脚蹲得有些麻木,她费力起了身,坐在徐慧茹旁边的位置,胡乱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徐慧茹,徐慧茹也醒了。
无论徐慧茹记得她也好,不记得她也好,她都应该要开心的。
沈知意勉强笑了笑,“妈,我真的很开心,你能醒过来。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
徐慧茹只是盯着窗外,也不说话。
沈知意偏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妈,对不起,这些年你受苦了。如果当时我早点回去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深刻入骨的记忆在沈知意的脑海浮现,零碎的画面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那些声音也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响着。
她永远也不会忘了那天的记忆。
她被下药送上傅绍琛的床,她的妈妈从三层高楼跳下来。
她的人生,就是在一天,被撕裂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