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看了站在一旁的姜舒蔓和傅兆伦一眼,一个得意洋洋,一个添油加醋。
她从来没奢望过嫁到傅家,当了傅太太会被捧在手心宠着,但她确实想安恙过日子的,先不谈和傅绍琛离不离婚,这件事傅绍琛和姜舒蔓他们听都都不听就给她定了罪。
好在霍苓淑还肯相信她,这件事调查清楚对她来说是件好事,最好是能顺藤摸瓜摸到幕后的那个人。
沈知意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这些年来的委屈似乎都酝酿在了这一刻,鼻头一酸,眼眶就蓄了泪水,她握住霍苓淑的手,“还请奶奶帮我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霍苓淑听她这么说,心落了地,既然沈知意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没信错人,“你放心。不论背后的人是谁,奶奶都不会轻饶。”
姜舒蔓的脸上并不大好看,她是来问罪的,如今怎么变成了帮沈知意讨回公道,视频上的画面,不可能是假,姜舒蔓不情愿的皱了皱眉,“妈,护短也有个限度吧!您这样,我们这么当人长辈?”
霍苓淑敛了敛神情,“我虽一把年纪了,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如果这件事查下来是知意的错,你们要怎么处理,我绝无二话。现在事情都还没有清楚,只是一个视频的片段不能证明什么。”
姜舒蔓不甘不愿道,“妈,您可要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又被沈知意新的花样给骗了。”
姜舒蔓知道霍苓淑的性子,既然霍苓淑决定了要调查清楚,任她怎么说,这件事没了可以商量的余地,调查的事情,姜舒蔓不是特别担心,毕竟视频是实打实的证据,又不是伪造的,就算沈知意拖延时间,不过是螳臂当车。
夜色已经深了,一切都只能第二天再说。
霍苓淑看了看虚弱的沈知意,扶着沈知意坐在沙发上,张望了周围一眼,“知意,绍琛呢?他怎么没在这里?”
说实话,沈知意也不知道傅绍琛去了哪里。
她后来累到昏睡过去,也就没怎么听到动静了。
姜舒蔓的嗓音那么高,如果傅绍琛在别墅内,不会听不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傅绍琛不在这个别墅内,沈知意如实答道,“奶奶,我也不知道。”
姜舒蔓站在一旁,见霍苓淑和沈知意还这么亲密,早就气不打一出来,但霍苓淑是长辈,她终究也不好说什么,阴阳怪气道,“要是我,我老公再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想和他待下去。”
姜舒蔓撇了傅兆伦一眼,傅兆伦缩了缩身子,没开口说话。
霍苓淑朝后看了姜舒蔓一眼,“打电话让他回来,沈知意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别墅里,身子又这么虚,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姜舒蔓挑了挑眉,“我可叫不动他回来。我刚打了多少个电话,他都不接。”
姜舒蔓其实也不想傅绍琛在场,自家这个儿子心容易软,随了霍苓淑,到时候别沈知意几滴委屈的眼泪一掉,蒙蔽了傅绍琛,反而显得自己咄咄逼人,里外不是人。
霍苓淑见姜舒蔓不肯动,拿出手机,拨出了傅绍琛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都没人接。
霍苓淑也没有办法,站了起来,“大晚上的,大家都别折腾了。舒蔓我们回去。知意啊,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姜舒蔓余光撇了沈知意一眼,眉梢染了些寒意,满腹的不情愿都只能压在心里,想着等到明天一起秋后算账,跟在后面出了别墅的门。
沈知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接近深蓝的黑混作一团,隐隐听,耳边有海浪的声音,夜风朝着她灌来,身上单薄的衣服抵不住寒,她迈出步子,走下一个,两个,三个台阶。
她只知道这是一栋在海边的别墅,可是具体在哪里她并不知道。
晦暗的视线内,是空旷绵延的树林,山峦,望不到底。
别墅看起来很大。
是一只很大的牢笼。
她的手抚上肚子,那里平坦如无物,可是现实却告诉她,那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鲜活的生命。
嫁给傅绍琛,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是贯穿她青春年少的愿望,现在正孕育在她的身体里。
可是,她的心里没有幸福,她的眼里没有期盼。
她曾经极力避免让这个小生命来到世上,但天不遂人愿。但不管怎么样,这是属于她的小生命,她会守护它,保护它,爱它,她会给它她没有的自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今晚的事情给了她最大的教训是,她这个位置,四面楚歌都是敌人。
她不能再掉以轻心,现在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她有了最坚强的后盾,所以她要振作起来。她不能被打倒,遂了那些小人的心意。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管是谁使的计谋,她都不会平白无故受这委屈。
傅绍琛说得没错,只要她在傅太太这个位置上,霍苓淑才会帮衬她。
她凡事清明,不怕栽赃,怕的是没有人听她辩驳,没有人肯为了尽心调查。
如今霍苓淑站了出来,她不会辜负霍苓淑的信任,不会辜负肚子的小生命,更不会辜负自己。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浑身像是又有了精神,转身,走回了别墅。
….
苏宛容扣住了傅绍琛震动的手机,直至手机消了动静。
苏宛容张望了一眼卧室的门口,没有任何动静,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名字,一一删除。
确定删除,她面不改色的放下了手机。
没多久,傅绍琛从里间的卧室走了出来。
苏宛容立时布满了惊慌和恐惧,“绍琛,你找到了吗?”
傅绍琛袖口挽住臂弯处,“我找了一圈都没有。你确定屋里有吗?”
苏宛容委屈点了点头,“我看到了,好大的一只老鼠。你知道的,我腿不方便,要是没找到半夜爬上我的床,把我啃了怎么办?”
傅绍琛放下袖口,缓了缓神色,有些心不在焉,“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呢!这么高的楼层应该不至于有老鼠这种东西。”
苏宛容抿了抿嘴唇,“绍琛,我真的没有骗你。”
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割裂了傅绍琛和沈知意,她要趁热打铁,把握机会。所以,她打电话装作很惊慌很害怕,也很可怜让傅绍琛赶了过来。
傅绍琛理了理袖口,“要是实在不放心,我送你去你哥那里。”
苏宛容忙拦住他,有些心虚,“他回老家了。”接着说道,“绍琛,你既然都来了,陪我待一会吧!我一个人住这里,怪冷清的。我正好做了饭,陪我吃个饭吧!”
傅绍琛愣了愣,淡淡说道,“下次吧!我晚上有点事。”
苏宛容拉住他的胳膊,声音放轻,缓缓道,“绍琛,就一顿饭。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我最近老是在做噩梦,心里一点都不踏实。我梦见,那次我们和知意他们去山上,下了好大的雨,我们和他们走散了,我又摔断了腿,是你背着我走下了山。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是很奇怪。但事实和梦境是相反的,那次是苏宛容背着傅绍琛走下了山。
傅绍琛的神情有一瞬的动容,低头看了眼腕表,心不在焉坐到了餐桌旁。
苏宛容嘴角隐隐泛起得逞的笑,但表面很平静,“绍琛,我真的特别想回到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知意还没把我当敌人看。要不是你不喜欢知意,我真的觉得是自己的错,是我抢走了你。是我们对不起知意。”
傅绍琛拿起了筷子,皱了皱眉,“我们没有对不起过她。”
苏宛容握住傅绍琛的手,“绍琛,对知意好一点。我受点委屈没关系。我从小没过什么好日子,我习惯了。可是知意不一样,她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是从小被宠着的,捧着的,人人顺着的。”
傅绍琛不着痕迹抽出自己的手,“你管她做什么,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吃饭吧!”
苏宛容盈盈笑着,举起手边的酒杯,“绍琛,遇见你真的是我这辈子发生过最好的事情。”
傅绍琛看了眼半杯量的酒杯,举起。
“当”一声清脆的声响。
苏宛容看着傅绍琛喝尽酒杯里的酒,嘴角的笑意更甚。
时间滴答过了五分钟。
傅绍琛趴在了桌子上。
苏宛容拿出手机,拨出了苏绪关的号码,“好了,上来吧!”
苏宛容抬手轻柔的摸了摸傅绍琛的头,短发抵在她的掌心。
就这样,她也觉得很幸福。
“绍琛,你只能是我的。”苏宛容说得很轻,也很坚决,她的声音很快散在微亮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