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儿。”拓跋宏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疼惜和爱怜的味道。

冯妙莲转头看他，眼神清澈明亮，“嗯？”

拓跋宏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已经够了。”

冯妙莲怔愣了一下，重新抬头看他，然后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峡谷下正在厮杀的双方。

他说的是她现在杀的人已经够了吗？

“豆仑之前每每攻占一座城池，必定屠城以示人，掳掠百姓，残忍至极。我大魏死伤的人太多太多，这一场仗，不是臣妾让他们去杀柔然，而是他们在保护自己的家园。”

冯妙莲清冷的声音随风飘走，“战争就是这般残酷的不是吗？”

拓跋宏点了下头，眼神幽沉，“打仗，应该是男人做的事，润儿，你无需做到如此。”

“臣妾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魏。”冯妙莲行礼，“也是为了皇上，为了我们的儿子，为了大魏不要更多人牺牲。”即使双手沾满鲜血，我也要护住你们。

拓跋宏听着眉头紧皱，“朕想你在朕的庇佑下，安然无恙就好。”可是拓跋宏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冯妙莲在生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没有及时赶到，是她和别人一同化险为夷，而不是他。

“朕看到你充满智慧，一路成长过来，令朕惊讶，朕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是心疼。”拓跋宏眼神里带着温柔，爱怜地看着冯妙莲。

冯妙莲笑了笑，她看着他，“在最初见面的时候，在臣妾夸下‘十日见证奇迹’的那一刻起，在校场上杀了王遇的那一刻起，臣妾的双手就开始沾满了鲜血。”

她眼神明亮清澈，看着拓跋宏的眸子，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坦白地告诉他，“一路走来，臣妾的双手已经不再干净。臣妾想活下去，想改变臣妾想改变的事情，守候想守候的人。”

“这些日子，臣妾失去很多，得到很多，臣妾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强者为尊，要想守护臣妾的心爱之物，就要变得更强，比别人更狠，不然，臣妾又怎么保护恪儿？”

冯妙莲看着他，“不狠，也无法保护皇上。”

拓跋宏久久无言，他看着冯妙莲，上前拥着她入怀，“是朕在无形中将你逼成了这样吗？”

“不是，是臣妾想要变得更强大。”冯妙莲看着他，嘴角慢慢地咧出个微笑看着他。

拓跋宏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入怀。

山谷下，凄苦的叫喊声连天。

冯妙莲立即去看，拓跋宏也站在她的身旁看向峡谷里。

豆仑丢盔弃甲，三万兵马都基本被，灭，用将士们性命终于开出一条路，但立即又被陆昕之率领两万兵马开始屠杀。

柔然所驻扎的城池乃是府关，在豆仑又带走三万兵马的时候，城中只剩下不到两万的兵马，小心翼翼地警惕，生怕大魏兵马会来偷袭。

结果还真的没过多久，守门的将士来报大魏将军李彪率领兵马攻打西门，另外又有大魏兵马攻打东门，茶盏功夫不到，又有报有大魏兵马攻打南门，北门……

于是，四面狼烟，不多时，有人来报，城中已经发现柔然将士——其实是木牛里面的将士们出来了，然后杀掉了大营中的柔然将士。

木牛流马，在冯妙莲刚刚穿越到军营中的时候，冯妙莲曾经看过江沾在战事上推广使用，因此，今日，冯妙莲也将木牛流马运用到这战事中，但，上次江沾真的是多用来运送粮草，而冯妙莲却是改良形成“特洛伊木马”杀人。

一时间，大营中喊杀声连天，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的柔然将士很快就成为了刀下魂。

另外营帐里的的美人全都慌了神，一个个四下逃散，柔姬知道最后决战的时刻来了，她换上普通的布衣，看准时机就逃。

柔然大营、以及城中很快就乱做了一团，大魏兵马的铁骑很快攻入城中，杀掉柔然将士，但，不伤害百姓。

大魏将士们一个个都是血性汉子，又隐忍了那么久，这次厮杀，攻破柔然大营，杀掉顽强抵抗的，投降者不杀，因此柔然有一万多兵马全部投降。

血色染红了这幽州城和府关的每一处，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久散不去。

豆仑拼死用将士的血杀出一条路之后，逃了出来，结果发现已经剩下三千人不到，与此同时，尬图提和阿古米也杀了出来，几个人合做一处，往柔然大漠中心撤走。

传令兵来报，柔然大营被攻破，府关被大魏攻破，也就是说，豆仑在这里已经没了任何有力的势力，他彻底败了！

豆仑骑在马上，看着苍凉的血色残阳，他问，“夏侯韫呢？”

“夏侯将军已经战死。”尬图提回答。

豆仑瞪了尬图提一眼，但也同时看到尬图提脸上身上的那些脏污和血迹、伤口——活下来的都已经万幸，更别说顾及其他人。

“营帐中的那些美人，如何了？”豆仑再问。

其他将士听着心中很是不满，他们出生入死，护送着豆仑从葫芦谷中逃命出来，结果没有听到豆仑的一声问候，却是听到豆仑关心那些舞姬美人！

“已经全都散了，不知死活去向。”

“罢了，撤！”豆仑咬牙，一拍马匹速度往柔然大漠深处撤去。

奈何半路之时，有阿伏至罗率领兵马亲自等候，直杀得豆仑片甲不留！

豆仑吓破了胆，忙带着几个亲兵换了士兵的铠甲就逃，尬图提和阿古米深深想起郁久闾那盖之前交代的事情，后悔莫及，拼死护着豆仑往小路走。

阿伏至罗杀尽豆仑剩下的三千多兵马，凯旋离开。

豆仑好不容易逃脱出来，遇上了柔然的兵马，对方说是奉了部落贵族的命令，前来支援豆仑。

豆仑明白自己总算安全的时候，浑身都松懈下来，瘫在了马背上，众将士扶着他，继续往柔然都城撤走。

这一战，柔然彻底大败，拓跋宏和冯妙莲趁机将周边的城池全都收了回来，俘虏柔然兵三万余人，军中有将士提议坑埋俘虏，但，冯妙莲并不同意，而是校场上演讲教育一番之后，将那些俘虏放回柔然。

也经过一番心理教育，安顿大魏死伤的将士，授以重金，愿意归家的发放行脚费，愿意留下继续追随的可以随军驻扎等等。

仁政施展开来，幽州城内外都夸赞拓跋宏和冯妙莲的英明。

冯妙莲倒是一直想着柔姬，她派人四下寻找柔姬的身影，但，回来禀报的人无不说是不知道柔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