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吃菜的动作都停了,她的心中闪过一分不安,抬头看拓跋宏,他说的是,有件事情想跟她说,那就不是来问她意见,而是知会她一声而已。
“什么事情?”冯妙莲放下碗筷。
“吃完再说。”拓跋宏突然懊恼自己不应该这个时候说出那样的话来,搞得原本温馨充满爱意的晚膳突然就严肃了,寂静了,没了气氛了。
真是太冲动了!他怎么可以如此着急呢?
冯妙莲心中有些忐忑,尽管被他温柔的眼神看着,但还是觉得这晚膳好像变了点味道。
她见着拓跋宏皱眉,知道他内心里好像有着几分挣扎和犹豫……她其实应该多站在他的立场去想问题才是,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应该经过诸多考虑,然后才选择的最佳方案吧!
那么,无论是什么,她都应该接受应该理解才是。
不然,也对不起他的万般宠爱了。
冯妙莲冲着拓跋宏笑,执起银筷给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他的碗里,“那我们继续吃吧!”
拓跋宏见她似是不受刚刚他的话影响,心里多了一分宽慰,“好,一起吃。”
两人温馨地用过晚膳之后,冯妙莲留在御书房,他批阅奏折,她则是在一旁看着他做,偶尔研墨给他用。
冯妙莲看着他将折子合上,赶紧问,“说吧,皇上有什么事情想让臣妾知道,告诉给臣妾吧!”
他也算奇怪了,本来用膳完毕就说的,但他硬是批阅了几个奏折都不见开口,像是刚刚没说要告诉她什么话一样。
拓跋宏将折子都整理好,然后面对面地和冯妙莲坐在席上。
“朕想在你即将生产的时候,迁你到别的行宫中,然后你就在那里生产,朕会让乐安长公主和常山公主陪着你。”拓跋宏说道,“就说右昭仪身子不适,让你到行宫去休养调理,待你月子之后,再回宫。”
冯妙莲惊愕,让乐安长公主和常山公主一同陪她去?
“这怎能行?乐安长公主和常山公主何等尊贵?怎可委身照顾臣妾?”冯妙莲猛地摇头,“况且,乐安长公主和大哥新婚燕尔,怎可拆散他们?常山公主和陆驸马都尉也刚刚完婚不久,臣妾怎可因为自己而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冯妙莲摇头,不答应。
这宫廷里皇族多尊贵,更何况乐安长公主和常山公主是拓跋宏的直系皇室。
拓跋宏皱眉。
“再者,她们如果陪同伺候臣妾,势必引起诸多注意。这真的不可。”冯妙莲摇头解释。
“那朕让江乔氏伺候你。”拓跋宏道,“你身边没有个体己人怎么行?”
“丞相夫人更不可。”冯妙莲拉着拓跋宏的手,诚恳开口,“丞相夫人她已有身孕五个月,辛苦得紧,又怎么好照顾臣妾?如若她没怀上,臣妾确实很想她和臣妾一起去,说说话也好,可是,臣妾知道怀孕的辛苦,她正辛苦着呢,臣妾怎好再累她?”
更何况,江沾都已经为拓跋宏那么卖命了,还要他的结发妻子给她卖命,那岂不是真真切切对不起江沾了?
哪家的孕妇不是人啊!更何况她冯妙莲还当江沾是自己大哥、好朋友一样对待,就连江乔氏,当时还是她促成他们的呢!
“这不行那不行,朕不放心。”拓跋宏皱眉道,“让朕想想办法。”
冯妙莲沉思了会,“臣妾可以多带几个宫女太监伺候,这些人多几个,别人也不会多注意。”
“让朕再想想。”也许不用迁到行宫那生产……拓跋宏皱紧眉头。
冯妙莲看着他,笑了,“这是最好的方法。”其实如果她被迁到行宫去,淡出人们视野,宫里的人还以为她失宠了,被拓跋宏惩罚了,那估计她和阿伏至罗的谣言可能被人误以为煞有其事,但,应该能渐渐散去吧!
到时候,阿伏至罗也已经彻底离开北魏,回到高车,那应该能够两方安好吧?
冯妙莲抱着希望地去想。
拓跋宏看着冯妙莲,“朕再想想。”
“皇上将臣妾的行宫安排在哪里?可有心仪的地方?”冯妙莲倒是问道,她看向他的御案,才注意到御案左上角处,有卷书放在一堆,堆得老高,跟折子形状不同,那是书卷,是地图,是选址吗?
拓跋宏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她的发现,他想了想,将最上面的卷书拿到自己的面前,摊开。
冯妙莲看着他摊开的卷书,果然是地图,而且还有一些标注。
拓跋宏看着冯妙莲,手指着一片宫廷区域,“这是皇宫,在皇宫的东南方向,约摸百来里路,有一处行宫,朕已经命名为平城宫。平城宫内有温泉,周围暖如四季,能很好地照顾你的身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他说到的地点。
“好,挺好的。”冯妙莲听着点点头,“这皇宫里的平城宫,就算是一处,而行宫,为二处。”
“嗯。”冯妙莲冲着他笑了笑,“臣妾愿意。”
拓跋宏看着她的笑容,总感觉心里有些怪怪的,但,具体哪里又说不出。
“委屈你了。”拓跋宏拥着冯妙莲入怀,“朕会去看你,会让人好好保护你。”
“嗯。”冯妙莲点点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对了,当她生了孩子之后,那孩子怎么办?让一个女人做他的“生母”,然后立子杀母,册立她为皇后,她再亲自抚养吗?
冯妙莲看着拓跋宏,但始终没有将这话问出来。
好像她的想法,是一个比较理想状态下的想法,算是比较好的、在没有改变“立子杀母”旧制情况下的较好的方法了不是吗?
只是,白白牺牲了一个无辜的人。
夜色愈加深沉。
朱璇宫。
高照容坐在椅子上刺着女红,她看着手中的鸳鸯戏水,嘴角不禁绽放淡淡的笑容。
“娘娘,彭城公主来了。”大宫女珠花脚步轻轻上前,行礼。
“快请!”高照容将手中的女红绣品放在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端正地坐在榻上。
彭城公主笑得春风满面,进了这殿里,“这殿里,跟外面寒冬真是格外不同啊,尤为温暖。”
“那也是托了彭城公主的福,才如此的。”高照容笑道。